獻給哥哥熱度與黏液

  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對深山中的偏僻鄉村而言,今年的夏天真是太悶熱
了。
  籠罩在黑夜裡的中庭,樹梢隨風搖動,是強風的緣故吧。儘管如此,拉開
窗戶的房間中,空氣仍沉澱澱地停滯著。
 
  我閉上眼,朦朧地眺望橘黃色的夜燈,慢慢翻過身。
 
  突然,漸趨糊的意識被陣風吹襲著,在我眼前不到五公分距離處,出現了
一副長髮少女的睡臉,是我那安穩沉睡的妹妹。
 
  為何妹妹會睡在這裡呢?我的意識與身體,都被劇烈的衝擊翻攪著。
  本來,妹妹應該在隔著走廊相對的自己房間中睡覺才對,不知何時她竟睡
到我身旁我慢吞吞地起身坐到毯子上;由於連日來的悶熱,妹妹並未蓋著棉
被,她縮著身的嬌小模樣,直接進入了我的視野。穿在身上的白色浴衣略為凌
亂,頸部及大腿,在夜燈下散發出不可思議的麗。
 
  妹妹的睡姿所以會如此媚惑我的心,是因為我一直深愛著她。而且這並非
單純的兄妹之愛,而是明顯違背道德的近親之愛。
 
  從很小的時候就因病身體薄弱的妹妹,是備受家中疼愛的掌上明珠。特別
是我,一直以敬畏的態度,注視著她那與我相差六歲的微弱生命的成長;後來
,她到了懂得自己生命脆弱的年紀後,多半的時間都在我這唯一的玩伴身邊度
過;我不常到山腳下村落中的學校上學,放學後我會拒絕所有同學的邀約,毫
不遲疑地飛奔回有妹妹等待著我的家中。即使到了後來,為了無法上學的她,
我依然每天都這麼做,因此我從沒有任何朋友,但我卻毫無遺憾。
  隨著時間的經過,進入青春期的我,開始意識到妹妹是與我不同的異性。
起初只有淡淡的感覺,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越來越深切沒多久,我們就
面臨了生命中重大的改變棗
 
  父母親意外死亡!這件事激烈震撼了我們兄妹二人,原本充滿了溫暖和慈
愛的家,為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而陷入愁苦。為了還不能理解這狀況的妹妹,我
總算強忍悲哀,度過了難關。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又陸續發生了許多意想
不到的事,使得溫暖的家,變成了空虛寂寥的屋子。
  
  不過,在雙親剛過世的半年內,我還不敢輕舉妄動,但一年後的現在
  我的喉嚨發出混濁的聲響,吞下積存在口中的唾液。那毫無防備而橫臥的
未成熟肢體,如烈灑般刺激著我的腦子。無節操的股間發著熱,邪惡之蛇開始
蠢蠢欲動。我感到急劇的暈眩,緩緩將手探出,顫抖的指尖,觸 到木棉的布
料。我輕輕捏住,悄悄地向上捲起。在淡淡的橘黃色燈光下,美得驚人的白皙
大腿漸漸露出。
  在逐漸朦朧的意識中,連自己在做什麼都茫然無知,只是無意識地動著
不,恐怕當時我的意識是清楚的,只是看著妹妹那細緻的肌膚而入迷了吧!我
捲起她身上潔白無垢的浴衣下襬,窺見了一道曲線渾圓的小巧臀部。
  
  「唔嗯嗯
  無意間,妹妹翻了身。驚慌的我急忙將手縮回,不過,是我多心了。
  妹妹宛如誘惑我一般,在我眼前張開雙腿,微微進入耳中的安穩鼻息,說
明剛才的動作只是無意識的偶然。但是,在那立起單足的雙腿交會處,露出了
令我心思迷亂的禁忌花園。
 
  平日只穿浴衣的妹妹,並未穿著內褲。裸露的下半身,將我的視線緊緊釘
住,雙腿間的蟒蛇,高騰起想要一嘗禁忌果實的慾望。
  就連聖書裡也記載著,古今中外的人類,都無法抗拒這種誘惑。不過只活
了十九年的我,當然不可能到達徹悟的境界,於是慾望開始笨拙地移轉成行動。
 
  我趴在地上,緩慢的靠近獵物,旁人看來大概宛若飢渴的野獸吧!當然,
這時我不但不會有思考這些事的理性,而且早已如夢如痴,況且,沒有任何事
物阻止我。
 
  我將臉湊近她滑順的下腹部,柔軟的嫩毛被我慌亂的鼻息所搖動。視線略
為下滑,那兒是清楚筆直的肉縫,形成堤岸的媚肉,令我想到妹妹楚楚可憐的
唇。我輕張開口,發麻的香味頓時撲鼻而來,心知那是阿摩尼亞的味道,卻一
點也不覺污穢。我自縮緊的唇間輕伸出舌頭,舔了妹妹的秘處。
 
  「嗯唔嗯
  妹妹微弱地喘氣,一時讓我心驚不已,但數秒後我想通了。
 
  沒錯,妹妹當然也渴望這種事,否則,她怎麼會躺在我的身邊?
  我繼續用舌頭舔弄那天真無邪的秘部,貪婪著禁斷的滋味。
 
  「唔啊啊唔嗯嗯嗯
 
  也許是舒適感所帶來的喜悅,她口中發出甜美而無奈的氣息,那聲音令我
的意識為之瘋狂。我若在此時維持理智,有任何意義嗎?彼此相愛、互相需求
的兩人,結合為一體不是極為自然的嗎?這種想法,完全支配了我的腦袋。一
旦超越了這道牆,接下來要做的只是任億盡情奔馳在慾望的世界裡。
  我將她纖細的雙腿扛在肩上,整個臉埋進花園中心。用力的深呼吸,陶醉
在沒有花朵比得上的香味中,持續來回地舔著秘裂後,起伏的溪谷底部,開始
微微地濕潤。如果那是愛液造成的,就表示妹妹也感到興奮吧?我一邊這麼想
,一邊吸綴她體內溢出的液滴,頻繁蠕動舌尖,發出卑猥的聲音不斷吸吮未成
熟的花瓣,我要的是她淫蕩的蜜液。
 
  「啊啊啊啊啊唔唔嗯嗯
 
  撲鼻而來的甘美喘息,如拍擊岸邊的波濤一般,進入我的耳中。嬌喘得這
麼厲害,不會還沒醒來吧?或者她已經
 
  火熱發燙的股間,已漲滿了邪惡之力。冒汗的身體,比我自己的意志更加
需求這嬌嫩的肉體。我將妹妹的腳靜靜的放在毯子上,被邪惡淫慾支配的身體
,覆蓋上她純潔無垢的肢體。
 
  「我想做愛想做舒服的事
 
  隨著紊亂的氣息,盤旋在腦中的字句脫口而出。『想做愛』這自言自語的
幾個字,如咒語般絞住我的身心,我粗野地脫下T恤,隨意拉下內褲後,掙脫
束縛的股間淫獸,即刻粗暴地張牙舞爪。
  全無女性經驗的我,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將凶器貼近可憐的秘唇。從某
個意義上來說,這是種莊嚴的儀式,冷靜的思考,在與理性不同的次元空間中
起伏。我不想讓長久以來日思夜想的這個時刻,就在亂動一通之後結束,就在
這時棗
 
  「哥哥哥
 
  在這之前只是發出喘聲的妹妹,突然出聲叫我。雖然到此地步了,我卻只
能狼狽地慌張抽身,妹妹果然已經清醒了吧我的腦中一片混亂。
  「唔~唔哥
 
  妹妹又叫了我一次。那聲音是夢話,抑或是半夢半醒之間,我無法分辨。
彎著腰看著她的臉,修長的睫毛微微地在顫動。但是,滴溜溜的可愛大眼並未
張開,可是我卻深感自己被人注視著,是因為自己做出禁忌的行為,才產生了
被害妄想嗎?
  意識回覆冷靜後,終於找到了視線的出處。那視線難堪的望著我,半萎縮
的鋼棒醜陋地垂吊著,還有一雙怯懦的眼楮。
  那是我自己,是為了畫自畫像及素描,向母親要來的古董鏡台中,映照出
的自己!就在瞭解的一刻,恐懼頓時襲入腦海,我竟然做出這種事!而且這時
,妹妹說的話更震撼了我。
 
  「啊啊,哥哥哥,快一點
 
  妹妹口中為何會吐露出這些言語,我不知道。其實我就連她是否有意識都
不確知,可是,我沒有辦法回應她
 
              第一章 高木原家
  列車突如其來的搖晃。在深眠中醒來的我,抓抓垂到眼前的頭髮,茫然地
望向車窗。窗外是一片鮮綠草原和險峻的岩石山脈。深切感慨的眺望這風景的
我,獨自嘆了一口氣。
  「我居然睡著了啊,八成是昨晚沒睡的關係吧。」
 
  我的名字叫高木原俊彥,是以東京為據點的新手插畫家。
 
  有人抬舉我為新進年輕保守派畫家,為了在這以實力決勝的世界中生存下
去,也不得不欣然接受那些無聊的形容詞。
 
  其實我現在應該正為大獲好評的遊戲軟體續集「TBARI.Mk
的封面製圖工作傷腦筋才對,可是,我現在遠離東京,正趕回我生長的故鄉-
T縣發緒岳村,那裡是我三年前離開的老家。
 
  要回發緒岳村,必須搭乘國鐵後再換搭鄉下的民營鐵路,然後坐上偏僻的
地方單軌火車,約一個半小時後到達。那裡人口不到八百人,儘管是與觀光無
緣的深山小村落,而且每天只有來回各一班車,但居然建造了鐵路,這件事則
是我從小就覺得不可思議的;以前聽說過,原本鐵路的目的是用來在戰爭中調
度木材等物資。但在戰爭結束後,為讓都市的人們直接採買,列車據說每天都
開許多班,現在則幾乎沒有人利用了。這條營運本就屬奇蹟的鄉下鐵路,也曾
有過它風光的時代哪。
  我會丟下工作而千里迢迢奔回這片貧瘠土地,是因為老家寄來的一封電報
,上面只簡短寫著『琴美病危立刻回家』。讓我幾乎心如刀割,昨夜一夜沒睡
也正是為此。
 
  對於早就打算棄家不顧的我來說,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相依為命的妹妹-
琴美的安危。原本就病魔纏身的妹妹病危的通知,我當然不可能漠不關心,只
有急忙向廠商賠不是,趕緊收拾行囊回鄉。
 
  凝視窗外,沉浸於感慨之中的我,身旁突然傳來甜美的鼻音。一個睡得超
出位置,以致於靠在我肩上的年輕女子醒過來了。
 
  「睡得好嗎?」
  我對她說話。揉著惺忪睡眼,臉蛋適合羽毛剪的年輕女孩對我點頭。
  她是草剃茉莉香,女大學生好像是吧!其實我和她不過是在三個小時前
,在開往發緒岳村的山嶽鐵路的起始站認識而已;她說她二十歲,利用大學的
休假一個人隨意四處自助旅行。知道我是本地出身後,就趁在候車室等車的時
間,不斷找我聊天,並請我陪她到發緒岳村。她看起來像天不怕地不怕的爽朗
女孩,一開始我心想這女孩真煩人,但不知不覺中與她搭上腔,等發覺時,居
然我連歸鄉的理由都一五一十對她和盤托出。
 
  「呃,我睡了多久呢?」
 
  「大概一小時左右吧,我也睡著了
 
  「是喔,看來你臉色不大好呢。剛遇見你的時候,你看起來要死不活的。
啊,對不起!妹妹正在病危中,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茉莉香的表情陰暗起來,說話的聲調變得低沉,好像在擔心我。
 
  「別在意我,妹妹從小身體就不好,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而且,我還把
妹妹留在家裡一個人離開
 
  事實上,我最近忙於工作,在電報來之前根本忘了妹妹的事。不,是想要
忘了妹妹的事,其實妹妹的存在,對我而言是無可取代的重要。
 
  「可是,血親的關係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斷絕的吧?我也有個弟弟,所以很
清楚,高木原先生一定非常疼妹妹
 
  我無言以對,她對我報以溫柔的微笑。
 
  「還是不要壓抑比較好,總之,光憑電報的支字片語,是不足以瞭解全部
狀況的。說不定你回去的時候已度過危險期,甚至恢復健康了呢!」
 
  「是的話就好了,希望其能如願
 
  「這就對了,順從感情是最好的方法。」
 
  隨著發緒岳村的接近而漸漸籠上的陰霾心情,被她的明朗話語化解開來。
可是,在我心中的一隅,依然盤旋著在病床前要如何面對妹妹才好的思緒。
 
  「馬上就要抵達終點站了吧?這輛列車的乘客,從途中就只剩下我們兩人
 
  「村裡的人們平常都不大外出,當然,像你這樣的外來旅客更是少之又少
,到底你為什麼想要到發緒岳村去呢?」
 
  「噯?啊,這個就是在志茂台羅車站的候車室,和你談話後才產生與
趣嘛!」
 
  「我不記得說了什麼年輕女孩會感興趣的話題
 
  「我想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一個人靜靜的想事情
 
  「因為這個原因,才隨意找我搭訕嗎?」
 
  「噯?呃,那是因為算了,如果造成你的困擾,我向你道歉。」
 
  「一開始的確是的,不過,現在我反而該感謝你,若沒發生這次的事,我
想我再也不會回來,原本就是這麼打算才離鄉背井的,所以我的心情特別的差
,但有人可以聊天真是太好了!」
  「害怕見到妹妹和雙親嗎?」
 
  被她突然這麼問,我沉默了,確實,與被我棄之不顧,且處於危殆狀態的
妹妹再會,我的確感到不安,不過對於雙親則是另一回事。
 
  因為,我們兄妹的雙親,早已不在這世上了。爸爸媽媽都在四年前,也就
是我離開家門的前一年去世。我一沉默,她的眼神很快改變,沒有絲毫催促我
回答的樣子,但我看得出來,她在等待我的反應。
 
  當我告訴她父母都在四年前因事故身亡後,她輕聲地回答「我的遭遇和你
一樣」,並慢慢貼近我的身邊。是因為眼前這偶遇的男人與自己的境遇相似,
令她產生了親切感嗎?無論如何,平穩而沉默的空氣,在兩人之間緩緩流過。
 
  不久,兩節車廂的古董柴油列車,喀噠喀噠地越過小溪流,抵達深山中的
窮鄉僻壤-發緒岳村。
 
  「這裡就是發緒岳村啊,雖然是終點,不過這車站也太小了!」
  下了車,茉莉香環顧四周說道,不只小,發緒岳村站還是個簡陋的無人車
站。儘管設有列車用的保養修護區,不過幾乎都交由山腳下的起始站去做,我
對她說明著,她聽了歪著頭思索。
 
  「唔,不過,山路不是也通了嗎?為何沒有廢線呢?」
 
  「有比沒有好,不是人之常情嗎?而且啊,這幾年我是不知道,但以前從
沒聽說過發緒岳村山嶽鐵路經營不善的傳聞。」
 
  「該不會是哪個有錢人支持的吧?」
 
  「或許吧,但我記得好像是村中共同經營的事業。」
 
  「但也太死氣沉沉了吧?」
 
  「這村莊的人都非常封閉,一看到外人就產生不必要的警戒心,因此觀光
客也不願意來。不過話說回來,這裡根本沒有吸引觀光客的東西。」
 
  發緒岳村的發祥,據說始於壇之浦倖存的平家武者的聚落,這是日本全國
各地都有的傳說。因畏懼源氏的討伐,忍辱負重、苟且偷生的武者們,不知何
時構起這封閉的村落社會。即使經過了八百多年,惡習依舊留存至現代。
 
  雜鄉遠走的我,現在也已算是外人了吧。在狹小車站的可見範圍,並未見
到滿懷溫情來迎接我們的人。說起來在這不會有人下車的村落,車站前也只不
過有個小廣場,來往的行人幾乎等於無。
 
  「現在你要怎麼辦呢?這村中可沒有能讓你住宿的旅社。」
 
  而且,我們搭的是回程的最後列車,下一班車要等到明天早上。不只如此
,連巴士或計程車都沒有,最近的民宿也得走三個小時的山路。
  「不會吧!?真是傷腦筋!」
 
  可是,她卻說得一點傷腦筋的樣子都沒有,沒向她更仔細說明村中的情形
我雖然覺得抱歉,但因急著趕回病危的妹妹身邊,根本沒有心情顧及到她,總
之,問問她願不願意到我家裡吧。
 
  茉莉香綻放了笑顏,隨即又深鎖眉頭。
 
  「可是,這樣好嗎?你要去見病危的妹妹吧?如果帶陌生人回家,一定不
方便吧?」
 
  說的也是,但這時候沒別的法子,我認為助人為快樂之本,這和妹妹的事
扯不上關係。
 
  「我不介意,妹妹一定會體諒的,她是個比別人溫柔千百倍的女孩。」
 
  我們將車票投入綁在柱子上的鐵罐中,穿過無人的票口,開始趕路。從車
站到我家要走二十分鐘的山路,幸好芙莉香穿著低跟的便鞋,結果花了不到十
分鐘就見到老家的圍牆了,不過從圍牆到門口還必須走三分鐘。
 
  走到大門後,她發出怪聲問我。
 
  「噯?你的老家,該不會真是這兒吧?好大的房子啊!原來你是這裡的大
少爺
  「不是那樣,這裡只是一間老舊的大房子而已!」
 
  房子大是大,可是我從不認為我是什麼大少爺,在這土地不值錢的村中,
庭院廣大的家庭比比皆是,我的老家不過是在其中算是顯眼一點而已。
  這陪我度過十九年歲月的家,有著無盡的回憶與眷戀,但我卻有必須將這
一切捨棄不顧的理由。
 
  茉莉香以質疑的眼色,看著佇足於門前的我。
 
  「怎麼了?趕快去看看你妹妹啊!」
 
  「我知道,不過,一個某日突然不告而別,在外放蕩了三年的男人,忽然
跑回家
  「這裡是你家吧?你也收到電報了,說聲『我回來了』不就好了嗎?」
  
  是啊,我的確收到電報了,我應該不是來作客的,唯一的疑問是,是誰知
道我東京的地址呢?不是我自己通知他們的,況且,自離家以來,我從未和這
裡聯絡過。
 
  「喂喂,別猶豫了,快進去吧,不是擔心妹妹嗎?真叫人心急!」
 
  她話還沒說完,就叩叩敲著門,大聲叫嚷。
 
  「對不起!有人在嗎?有人嗎?」
 
  裡頭沒人應門,她不死心的繼續敲了幾次門,終於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
音。
 
  「是哪一位?」
 
  「您們家的公子回來了,可以請您開門嗎?」
 
  芙莉香一說完,就傳出拉開門栓的聲音。門打開後,走出一位健壯的高個
子男性。這位看來一板一眼的嚴肅男子,名叫長谷川達造,是在我出生以前就
住在家中的司機。
  
  茉莉香向後退,推著我的背。我扭了一下身體以掩飾尷尬,長谷川無言地
以肅然的眼神打量我們,要說點話才行。
 
  「那個長谷川先生,我是俊彥,你忘記我了嗎?」
  「沒忘!」
 
  回答非常冷淡,我不禁畏縮起來,簡直就像被責罵的小孩一樣。我覺得難
堪又委屈,他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般,以冰冷的視線看著我。
  「你有什麼事嗎?」
  啞然無語的我,只能呆呆的望著這個漠然的男人。
  
  「等一下!他是因妹妹病危而回來看她的,你還問他有什麼事?」
 
  瞥一眼插嘴的茉莉香之後,長谷川再度冷冷地盯著我看。
 
  「琴美小姐,病危?」
 
  「不是嗎?我收到『琴美病危立刻回家』的電報,所以立刻趕回來
  「沒這回事!」
 
  「不過,電報上確實寫著靜子叔母的名字。」
 
  靜子是我的叔母,她嫁到神戶的神田家後,卻因阪神大地震而一家遷回老
家。我會留下妹妹而離家,與叔母將舉家遷回而略感安心也有關係。
 
  「總之,請讓我和琴美會面,我看到她沒事就會安心回去的。」
  我不肯就此罷休,可是,長谷川的表情一點也不為所動。
 
  「你不是不要這個家了嗎?也不要琴美小姐不是嗎?而且,你曉得被你捨
棄的人心裡怎麼想的嗎?琴美小姐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你曾經想過嗎?」
 
  「這個我當然想過!」
 
  這男人,能夠理解我不得不丟下妹妹而離開家門的痛苦嗎?難道他認為我
這三年來一點都不懊悔嗎?可是
 
  「那麼,你為何要再一次挑起琴美小姐別離的創傷?」這就是盲點,我到
底,為了什麼而離家出走?他讓我再次憶起棗
 
  「回到你的世界去吧,那樣對誰都好!」
 
  我無話可說,全身頓失力氣,幾乎無法站立。
 
  「老伯!你到底想怎樣?你是這個家裡的什麼人?」
 
  茉莉香提高聲調,再次介入我們,挑似的口吻,令長谷川的眼神愈發銳利。
  「我,是這個家的僕人!」
 
  「僕人?哈!你說僕人?這個家正統的繼承者,為何要聽一個僕人的教訓
!?」
 
  她的個性似乎相當強硬,而且像是氣不過似的,一副打算大吵一架的樣子
。對手則與她成對比,冷靜的叫人膽寒。
  
  「那麼你,和這個家有什麼關係呢?」
 
  伶牙俐齒的茉莉香也說不出話,她與這個家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
 
  「你,你別管我,趕快讓他去見他的妹妹啦!就算只能從遠處看看妹妹平
安無事的樣子也無所謂!」
 
  下降的憤怒聲調,是不會逃過長谷川的耳朵的,他好像已經不將她當一回
事了。我心想,至少要在口頭上援助茉莉香,並思考著適當的藉口,萬一無法
進去家中,就必須厚著臉皮去打擾別人家,或者是步履蹣跚地走到鄰村。
 
  「她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信口胡謅,為了讓她說出來的話有份量,我只好這麼說,因為,長谷川
從以前就知道家中一切的事情,一般的謊話是騙不了他的。既然如此,最直截
了當的辦法,就是謊稱她將要成為家人,茉莉香一瞬間露出驚訝的神情,但馬
上就趁機配合起我的說詞。
  「我是草剃茉莉香,不過,再過三個月,我就會變成高木原
茉莉香
 
  長谷川彷彿想看穿我們的把戲,慎重地凝視我們。可是,我們也實在無退
路可走了。
  
  「長谷川先生,你不知道也罷,但我確實收到了電報,就算哪裡弄錯了,
或是誰的惡作劇都不管,總歸一句,我已帶她到這兒來了,難道你連讓我們待
到明天早上都不肯?」
 
  「如何妮?我們進入屋子中,會為你帶來什麼困擾嗎?」
 
  「我知道了,請進來吧!」
 
  似乎是茉莉香的一句話令他改變心意,不論是誰,都不願意被人抓到痛腳
吧?長谷川也無可奈何,只好答應我們進屋內。
 
  我和茉莉香被帶領前往的,是大堂前房舍中的一個房間,這裡是一般的訪
客來時接待用的,四張半榻榻米大的房間;房捨本身就像一座獨立的大玄關,
連接到大堂的走廊兩側,則有一些傭人們的房間。
 
  妹妹的病危未得到肯定的證實,我和茉莉香在精神上多少都舒緩了一點。
進了門之後,她就開始感慨地長吁短嘆。
 
  「還真氣派哪,光是這棟連接大堂的建物,就有整個都會房子的大小吧?
而且還風格獨具!」
 
  「聽以前長輩說,我家的祖先是在壇之浦一役中落敗的平家家臣,八百年
前就在這裡落地生根了!」
 
  「平家的家臣?八百年?哇,我真無法想像!」
 
  「聽說直到明治初期前,我家代代都當村長,但後來就以投票決定了,所
以現在只不過剩下一座空殼子吧!可是村裡的人來訪時,還會因從前的關係而
對我們心懷敬意,很奇妙的事吧!」
 
  「你倒說得滿不在乎的,現今要找到有傭人的家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簡
直像做夢一樣!」
 
  做夢一樣,我在心中吶喊。與爸螞和琴美共同生活的日子,的確像做夢一
般,可是,雙親死於非命,使我與琴美兩人夢一般的日子,一瞬間成為惡夢。
我逃避,惡夢卻仍糾纏我不放,至少現在還是。
 
  「心情變差了嗎?可能我說的話太冒昧了吧!」
 
  「啊不,不是的,對了,我剛才被逼急了才說那種話,你不要介意
 
  「未婚妻的事嗎?沒關係的,而且這樣辦事便利多了,本來是嚇了一跳,
可是被揭穿的話就糟糕了!」
 
  「說的也是,不過既然要裝的話就繼續裝下去吧,反正又不打算待多久,
在這期間我想就這麼矇混著過比較好。不好意思,你能暫時當我的未婚妻嗎?
當然我沒有吃你豆腐的意思,不願意的話也不要緊,可以嗎?」
  我的提議,令她臉上顯露出複雜的表情,我們個小時前才剛認識,就算
是演戲,要她當我的未婚妻也太不像話了,可是我想不出別的好方法。
  「嗯,可是,我有條件
  她提出的條件,是彼此要稱呼對方「俊彥」、「茉莉香」,我當然立即允
諾,接著問她是否還有別的條件。
  「沒了,就這樣,契約成立了,俊~彥~」
  「喂喂,就只有這個條件嗎?」
  原本猜想會有不少嚴苛條件的我,多少有點驚訝,於是再度確認。當別人
的未婚妻這種事,能夠如此輕率答應嗎?
  「高木原先生好像是很遵循倫理道德的人,不會要求我一起入浴或者一起
睡覺這類的事吧?那麼,趕快來決定婚約的詳細內容吧?」
  「是、是啊,照你剛才說的話,我們要在三個月以後結婚對吧?另外還有
什麼需要確認的地方嗎?」
  「嗯例如一開始時怎麼認識的,還有求婚時所說的話等等。」
  茉莉香邊說邊開始構假婚約的細節部份,我不禁對她產生好感,一方面興
致勃勃地觀察她中等長度的羽毛剪髮型、淡紫色襯衫等令人深刻印象的外型。
她渾身流露出律動合宜的品味,和因循守舊的發緒岳村,或者高木原家都毫不
相襯,可是卻又不相斥。她一邊竭力表現自己的性格,又一邊若無其事地融入
周圍環境,這是她的特殊之處,也是個性使然吧!
  「大概就是這樣,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啊?有,有啦
  「什麼嘛,那樣一直看人家,難道,你在想什麼不應該想的事?」
  「多管閒事!」
  我再望她一眼,她扭了一下身體。均勻的體態,略帶害羞地搖擺,臉頰上
泛起紅暈,塗著淡色口紅的唇輕輕顫動。
  「可是,你的視線太認真了,可不可以別叮著我看,喂,俊彥,你這樣看
的話我會我會受不了!」
  微微嬌嗔的表情,隱約散發出害羞的性感,然後,終於
 
  「啊啊!我不行了!腳麻痺了!」
 
  大概是不習慣跪坐,腳部血液無法循環。
 
  「你不用跪坐沒關係啊。」
 
  「因為,第一次來這裡嘛,我會緊張
 
  「喔,連你都會緊張啊?」
 
  「太過份了!我難道那麼粗魯嗎?」
 
  茉莉香笑著假裝生氣,隨之,我的神情也緩和下來,不知何時,我們之間
已像真正的戀人般氣氛融洽。
 
  這時,通往走廊的紙門嘩啦啦地被拉開,出現了一位可愛的少女。一瞬間
,我雙眼發直,可是仔細一看,才發現她是長得酷似妹妹的表妹,名叫神田望。
 
  「俊彥先生?好久不見了!」
  
  「啊,才幾年不見,你長這麼大了啊,我以為認錯人了呢!」
 
  為掩飾將她認為是妹妹的尷尬,只好誇她兩句,她也害羞起來。
 
  「俊彥先生感覺上也好像連續劇裡面的演員喔!」
 
  「是嗎?我只是一個沒名氣的插畫家而已!」
 
  「那個我可以進去嗎?」
 
  我點了頭,請她進屋。穿著可愛淡粉紅色連身裙的小望,向茉莉香輕輕行
禮後,問我她是誰。
 
  我和茉莉香對看了一眼,她給了我互相配合的確認。
 
  「她叫茉莉香,是我的未婚妻!」
 
  「我是茉莉香,請多指教!」
 
  茉莉香對她親切地微笑,小望則羞澀地回禮。
 
  「我來介紹,她是我的表妹神田望,呃,我記得你□□歲,國三吧?」
  「人家□□歲高一!已經到合法結婚的年齡了!」
 
  「是嗎?抱歉抱歉,不過,法律快要修正了,到時結婚年齡也會改變。」
 
  「現在還可以!」
 
  小望嘟著嘴生悶氣,思春期的女孩子想結婚是很平常的,幹嘛不高興呢?
 
  「那麼,小望,你找到想結婚的對象了嗎?」
  「噯?這個呃,嗯
 
  羞得無地自容的少女,說話變得語無倫次。她偷瞄我一眼,害躁的表情十
分惹人憐愛,她總讓我連想到自己的妹妹。
 
  「對了,小望,琴美最近怎麼樣了?」
 
  「琴美?好像還好吧?我也不太清楚,因為她現在住在別館
  
  「別館?為什麼?果然她的病還是很嚴重吧?」
  
  我的胸中再度震湯,這時,走廊傳來典雅的聲音。
 
  「俊彥少爺,你回來了
 
  說話的人在走廊上跪下,垂下雙眼望向我們。
 
  這位帶著穩重氣息不、應該說憂鬱感覺的女性,是在我的雙親過世後,
跟隨他們自殺的總管的女兒-高野澄江,小時候她的母親就因病去世,五年前
隨著擔任高木家總管的父親一起住到家裡來。對我與琴美而言,她不但是幼時
玩伴,還像是我們的大姐姐。
 
  那時她決定就讀名古屋的護理學校,當時告訴我們說她要去住校時的情形
,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年幼的琴美哭個不停,緊緊抱住澄江和我,要我們
不能離開。與澄江最後一次會面,是在她父親的葬禮上,父親自殺的衝擊並未
擊潰她,她說她仍然會繼續努力成為一個好護士。
 
  歷經這些事的澄江,現在身穿簡的女傭服裝,必恭必敬地跪坐著。
  「我回來了
  「那麼,我帶您到琴美小姐的住處去!」
 
  「啊,好的那,茉莉香
 
  我一開口,澄江立即說道「因為是病人,麻煩請俊彥少爺一個人去!」
 
  「是啊,我在這裡等好了!」
 
  「您的房間也準備好了,請您到那裡等候
 
  澄江請小望帶領茉莉香,然後要我跟她走出房門。
 
  長谷川說琴美的病不要緊,如果屬實,那麼電報是怎麼回事呢?我在走廊
上詢問澄江,她歪著頭,告訴我她不清楚。也許是我多心吧,總覺得她在隱瞞
什麼。
 
  「是嗎?司機長谷川先生也說他不知道
 
  「長谷川先生現在是這裡的總管
 
  澄江的表情變得陰沉,也許因為長谷川的升職,是他父親的自殺間接造成
的吧。我不知該做何回應,同時,我對她過度謙卑的用詞也感不悅,她從小說
話就很莊重,但現在這樣子,卻給人見外的感覺,聽起來只覺得厭煩。記憶中
的澄江不會叫我俊彥少爺,而且也能開誠佈公地聊天。
 
  「那個,不要叫我『少爺』,很扭耶!像以前一樣叫我俊彥就好了。」
 
  「傭人尊敬主人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是您的命令,我一定會遵從,但若以
我個人的意見
 
  命令?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我不禁困惑。與許久不見的澄江之間,我感
覺有些無法理解的鴻溝存在。不過,頑固的個性倒與她過世的父親一模一樣。
 
  「好吧,我可不想命令你,隨便你吧!」
 
  「是,另外,也請你叫我澄江!」
 
  「不行,對我來說你是『澄江姐』,你又不是奴隸。」
 
  她默默不語,表情愈顯複雜,是不滿我說的話嗎?我感到氣氛僵硬,連忙
改變話題。「呃,澄江姐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一年前辭去醫院的工作,搬回來這裡擔任傭人的職務,主要負責家事
以及照料琴美小姐。」
 
  「這樣啊,琴美的狀況如何呢?不是說她住在別館嗎?」
  
  「她原本就有病在身,現在時好時壞。目前居住的地方設備完善,病情比
較穩定,不過還是必須時時刻刻小心。」
 
  「原來如此,可是,住得太遠也令人擔心,萬一發生狀況的時侯怎麼辦呢
?」
 
  「那裡和我的房間有呼叫鈴可以相通,而且我每隔四個小時都會去看她一
次,您可以安心!」
 
  每隔四小時?她彷彿不當一回事,但那是辛苦的勞力工作,而且澄江還必
須做家事,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時間吧?更何況,她付出了自己的睡眠時間。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總之,感謝你所做的一切
 
  「謝謝,俊彥少爺!」
 
  就這樣,我們一路無言的來到琴美住處所在的中庭。
 
  雖簡稱中庭,但我家的庭院並非一般的山水庭園,別館和倉庫是當然有的
,連森林與小山丘都有,擁有比一般住宅區公園大得多的面積。不論房舍的大
小,或庭院的規模,都可說在遠離市區的深山中才找得到吧。正如茉莉香所言
,現今這種房子找遍日本也很難找到。
 
  庭院的景緻,和我離家時沒多大改變,從小我就看慣了,而且是與體弱多
病的妹妹遊玩的場所。那時,我們兄妹與花草樹木、微風、陽光共同嬉戲,和
雙親一同過著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
 
  從那一天,對,就從父母身亡的那天起,我和妹妹,還有這個家,都被封
閉在扭曲的時空中,我們變得不安、焦慮、煩躁,被恐慌層層包圍與侵蝕。
 
  那種狀況持續了將近一年,那個夏夜,我終於無法忍耐的對琴美下手。盡
管未超越最後的防線,但偶然瞥見的鏡中的自己,卻把我趕入恐怖的深淵,於
是,我就此離家出走。
 
  已經回不來了,以前的幸福日子,再也回不來了。
 
  已經回不來了,這個家,我再也回不來了。
  「俊彥少爺,我在此失陪,您請進!」在別館之前,澄江對我說道。
  「如果有什麼事,請按呼叫鈴,我立刻就過來!」
 
  我看著澄江身後的別館,這棟在大小或造型上,都比不上主棟的建物,素
且灰暗,充滿了疾病的晦氣。據說原本曾祖父是建來當書齋的,但卻只留給我
隔離小屋的印象;事實上,母親也在此與病魔奮戰了六年以上,當時我很擔心
母親,常偷偷的跑到這裡來看她,別館中總傳出母親痛苦的哀號及父親鼓舞她
的說話聲。
 
  不久母親病好了,回到家中後,我總覺得不對勁,在我心中,多病的母親
和健康的母親,並不一定是同一個人。很可笑,但我認為差別太大了,難道,
我的媽媽有兩個人嗎?我甚至這麼想,結果我並未向雙親提及這個疑問,因為
我很害怕,害怕媽媽幸福都失去了
  「俊彥少爺?」
  「啊?啊嗯,我知道了,謝謝!」
 
  看著澄江離開後,為了和妹妹見面,我進入別館之中。
 
  當我環顧著母親也使用過的房間時,一位少女從床上起身。
  
  那是三年不見的妹妹琴美。
 
  一見到妹妹,我的背上彷彿有電流急遽流過,體內的溫度急速上升,心臟
被壓迫,腦中幾乎燒焦,中樞神經麻痺,眼前的景色顛簸,身體冒著冷汗,激
烈地耳鳴及頭痛,喉嚨灼燒,唇舌乾涸,想潤澤也擠不出一滴唾液。我拼了命
,絞出一絲嘶孔。
 
  但實際上我只是嘴唇微微一動,別說聲音,連氣息都呼不出。儘管如此,
少女卻詫異地慢慢轉向我,無助的神情,即刻轉變為驚異而後靜止。然後,有
如慢動作般,又如冰塊融解為水一般,表情漸漸微妙地變化著。
 
  「哥哥!?」
 
  夾雜著無奈,又蘊藏著爆發情感的一句,直擊我的腦門。我全身的血液逆
流,淚腺解放而朦朧的視野中,只有琴美的輪廓鮮明地浮現。
  「哥哥哥哥哥回來了!」
 
  沒出息的我,幾乎快要暈倒,抽搐著身體,無法依意識行動,只能注視著
琴美,凝聽她的聲音。
 
  然後,我支持不住身體,就要向前傾倒。幾乎同時,琴美飄揚著長髮,飛
奔進我的懷中。
 
  「哥!哥!哥哥!」
 
  泣不成聲的琴美,緊緊依偎著我,我也用力環抱她窈窕的身軀。這三年間
,琴美的確成長了許多,與我記憶中的模樣有若干相異,但腕中的人確實是妹
妹琴美,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我有如傾吐積鬱在胸口的思念一般,輕聲呼喚妹妹的名字。
  「琴美
 
  「是哥哥的聲音,是哥哥的氣味,真的是哥哥!」
 
  使力緊抱住我的琴美,以全身確認我的存在,甘美的香味刺激著我的鼻腔
。從她貼緊的軀體中,灼熱的體溫,激烈的心跳,如洪水一般流進我的體內,
琴美一定也同樣感受到我的體溫和心跳吧!
 
  在我們之間,除了襯衫和薄薄的浴衣之外什麼都沒有。發育之中的柔軟質
感,被我的胸膛壓擠成一團。我感覺到頂上小巧堅挺的突起,從那個夏夜以來
一直壓抑的思潮,化為強烈的暈眩向我襲來。我任由排山倒海的激情衝擊,使
勁抱住琴美。
 
  「你回來了,哥,琴美好擔心,哥,你到山裡去後一直都不回來
 
  「找到爸和媽了嗎?你是去找他們的吧?」
  「什、什麼?你在說什麼?」
 
  「哥,對不起,琴美的身體不好,不太能到外面去,所以沒能陪你去找爸
 
  她的記憶混亂了嗎?還是我的背後冒起冷汗。
 
  「怎麼了?哥你也生病了嗎?你臉色不大好唷,該不會是琴美把病傳染給
你了吧?」
 
  「不、不是的,我沒事,不要緊!」
 
  「那就好,要是哥也生病了,琴美真不知該怎麼辦?」
 
  「別擔心,你要好好休養,趕快好起來!」
 
  「嗯,琴美會盡快恢復健康,再和哥哥一起咳,咳咳!」
 
  妹妹開始咳嗽,沒能把話說完,和我一起做什麼?有點想知道又不願知道
,有點瞭解又不太瞭解。我一邊想著這些,一邊想呼叫澄江,但她看來又沒事
了。
 
  與病危比起來,像這種程度從小就是家常便飯。
  「總之,你比我預想的要健康,真是太好了,不過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我要走了!」
 
  「哥哥,不要再丟下琴美一個人
 
  走出房間時琴美對我懇求,我只能默默點頭。
 
  妹妹確實並非病危狀態,我越來越在意電報的事,假設是有人故意惡作劇
,那麼是誰呢?東京的友人中,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家中的人與村裡的鄰居
,都不可能知道我的住處,既然如此,是誰?又為了什麼?
  也許因為安下心的緣故,我開始對電報的事不著邊際地思索。無意間,我
發現長谷川擋在我的前方,以地獄使者般的冷酷眼神,俯視著我。
  「你見到琴美小姐沒事,已達到目的了?」
 
  毫無昂揚頓挫的聲調,他好像想盡快將我趕出去。其實我也壓根兒沒有長
居此處的打算,可是,這男人為何把我當成瘟神?司機時代的他,是個沉默寡
言的好人,我不在的期間,這裡一定發生了些什麼事!
  
  「算是吧,靜子呢?」
 
  「她出去了,暫時不會回來!」
 
  電報的寄信人是靜子叔母,我原本期待能從她那兒找到些蛛絲馬跡,可是
她卻不在就沒辦法了。
 
  「總之,晚餐準備好了,請到餐廳去吧!」
 
  煞有介事的態度。我聳了聳肩,再度向大廳走去。
 
              第二章 茉莉香
  來到餐廳後,茉莉香已在那兒等我。
  「俊彥,怎麼這麼慢?」
 
  「嗯有一點事延誤了,怎麼不進去?」
  「因為一個人會不安嘛。剛才小望也問了我一大堆事,我想應該沒穿梆
  我有點著急起來,如果茉莉香是假未婚妻的事穿梆了的話,真不知該怎麼
面對長谷川?總之,先進去餐廳再說說。
  二十張榻榻米左右大小的室內,坐著叔父神田康之及兩個小孩,晉吾與小
望兄妹。澄江往返在廚房與餐廳之間,默默準備晚餐。
  一踏入室內,叔父就先開口。
  「唷,俊彥,真是好久不見,看來過得不錯嘛!」
 
  「好久不見了,托您的福,我過得還可以,大家也都很健壯嘛!」
  「還好還好,兒子和女兒很健壯,我的小弟弟更健壯,哈哈哈!」
 
  叔父好像很滿意自己開的低級玩笑,開始咧嘴大笑。當然,笑得出來的只
有他一人,茉莉香甚至明顯的露出厭惡的表情。
 
  「可是,是誰寄電報給我的呢?還寫說琴美病危?」
 
  「琴美病危?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我不曉得,有人知道嗎?晉吾?小望
?」
 
  神田兄妹異口同聲說不知道,大概真的是惡作劇吧?
 
  「是嗎?不過,寄信人的姓名寫著靜子叔母的名字
  「她今天不在,晚上不會回來,等她回來你直接問她吧!」
  
  我心中納悶著,在餐桌旁坐下,茉莉香也坐在我隔壁。
  
  「那些先不管,聽說你今天帶著未婚妻凱旋歸來是吧?這位就是茉莉香小
姐吧,真是大美人哪,不錯嘛,俊彥你真有兩把刷子!」
 
  在我介紹茉莉香,說明近況的時候,叔父也同樣笑容滿面,偶爾插嘴說個
無聊的笑話,一個人自得其樂。和興高采烈的康之叔父正好相反,餐桌上的氣
氛越來越尷尬。
 
  不只中年而已,已經開始進入衰老期的叔父,個性就和他猥褻的肥油容貌
如出一輒,我從沒見過如他這般能令每個人都不愉快的人。
 
  「不過啊,你的工作又順利,而且還找到個美女未婚妻,雖然我不知原因
,可是你離家出走還滿有代價的嘛!」
 
  哪壺不開提哪壺。看著不吭聲的我,小望畏畏縮縮地插話。
  
  「爸爸,差不多該開飯了啦!」
 
  小望和琴美同年齡,從小兩人長得就很像。我離家前還不大的小望,只要
學校連休都會來玩。她和琴美不同,總是朝氣蓬勃,常常跟我去風景寫生,自
己也會胡亂塗鴉。
 
  坐在旁邊的晉吾,應該已經蠻大了。和我家相反,神田家好像哥哥比妹妹
心思細密,金屬框的眼鏡與遺傳自他母親的尖下顎,給人神經質的感覺。他一
言不發,只用眼角不停瞄著四周,似在思考什麼事的樣子。
 
  「爸,吃飯了啦!俊兄,不,俊彥先生他們一定也餓了
 
  「啊,是我不好,歹勢啦,開飯吧!不要客氣,儘量吃吧,喂,澄江,多
端一些菜出來!」
 
  澄江做的家常料理極為美味,可是一看到叔父的樣子,我和茉莉香就不太
大胃口。
  「怎麼了?澄江做的菜不合口味嗎?」
  「不,非常好吃!」
 
  「那就多吃點吧,反正,今天晚上你要好好享受一番吧!」
 
  享受什麼?我一出口就後悔了,提出問題無外乎火上加油,這是很容易想
像得到的。不用說,叔父露出滿面下流的笑容,開始喋喋不休。
  「在這荒郊僻野中說到享受,當然只有一件事,不用說也知道是打炮吧!
喔,這句話是從哪學來的呢?最近年輕人說的名詞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叔父!」
  「害什麼羞啊?你們有婚約在身,做這種事是正常的啊,對吧?茉莉香!」
 
  茉莉香不理他,他居然問出更難堪的問題。
  「對了,你們平常喜歡用什麼體位辦事?」
  「在晉吾和小望面前說這種事,不會不好意思嗎?對茉莉香也很失禮吧!」
  「你想說我性騷擾嗎?我家這兩個孩子你可以不必擔心,他們都已經不是
小孩了,況且現在都市裡的年輕人,不都流行什麼援助交際嗎?早就進入自由
性愛的時代了;茉莉香在認識俊彥之前,和幾個男人睡過呢?」
  叔父依舊淫猥地笑著,一副挑的態度。我的拳頭在餐桌下不覺中握緊,這
時茉莉香的手蓋了上來。
  
  「我三個人,和三個男人睡過,我本來就沒打算隱瞞,所以你對我有什
麼看法那是你的自由。」
 
  她這番逼不得已的發言,讓我為之一驚,渾身僵直。
 
  「哇哈哈!真是個誠實的好女孩,太棒了太棒了。俊彥,這種女人你打著
燈籠也找不到,別說三個月後,我現在就舉杯祝福你們!」
  叔父愉快地咧嘴大笑。看到他的笑臉我就起雞皮疙瘩,渾身不快。老實說
,我恨不得立刻就飛奔出這屋內;既然確認了妹妹沒事,加上考慮到偽稱茉莉
香是未婚妻這件事,再待下去也沒用;而且,叔父下流無恥的言語,更叫我無
法忍耐,我甚至認真考慮是否乾脆帶茉莉香走路到鄰村,但我之所以沒這麼做
;是因為她對叔父毅然採取了對抗的姿勢,我既然讓她淌了這趟渾水,就有義
務照料她。至少在明天早上一起離開之前,我絕對會徹底保護她。
 
  澄江所做的美味料理,很可惜的被迫吃來索然無味,終於晚飯的時間告一
段落了。
 
  「俊彥,這裡是你的家,你愛待多久就待多久,今晚就伸長你的大棒子,
狠狠地把茉莉香搞得欲仙欲死吧,哈哈哈!」
  叔父最後不忘再開個下流的玩笑,走出了餐廳。緊接著,神田兄妹也由椅
子上站起,小望看著我,似乎有話想說。
 
  「呃,俊彥先生,那個下、下次請再教我畫畫
 
  「啊,當然好!」
  「哇,謝謝!」
 
  愉快地微笑的小望身旁,繃著臉的晉吾小聲開口。
 
  「小望,走了,用功時間到了!」
 
  「唔好,俊彥先生,茉莉香小姐,我先走了!」
 
  扭扭的兄妹離開後,澄江對我們說道。
 
  「兩位的房間,就是剛才帶領茉莉香小姐前去的那間。」
  「噯?我們住同一間嗎?」
  「是的,是那間吾襦之間。康之先生囑咐說那間最適合。」
 
  可惡的康之叔父!我在心中破口大罵。吾襦之間,是用來接待新婚客人的
房間。
 
  「還有,他說,棉被只要一條
  「真的太
 
  我被叔父周全而惡劣的計畫氣得目瞪口呆。他好像無論如何都要我和茉莉
香結合,我瞄了瞄身旁,卻得到意外的回答。
 
  「我不在意
 
  等一下,但是我在意,我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但一切都被叔父玩弄在股掌
之間,令我相當抗拒。可是話說回來,一想起那個夏夜,我又不願意回我以前
住的房間一個人睡。
 
  迷惑了一陣子,為了必須住在素不相識的家中的茉莉香著想,我決定目前
還是和她在一起較好,而且,經過長途旅行後也感疲累,想早點休息。
 
  婉拒了澄江的帶領,我帶著茉莉香離開。在走向吾孺之間的路上,茉莉香
頻頻偷瞄我的臉。站在我的立場,叔父的事令我感覺自卑,老實說,我實在不
知該怎麼面對這一切。
 
  「俊彥呃,那個你會你會看不起我嗎?」
 
  忍不住先開口的,是她。
  「我怎麼可能看不起你?正好相反,康之叔父說得那麼過份,而你一步都
不退讓。換成別人的話,不可能有勇氣採取那樣毅然態度的!」
 
  我說的是真的,過去怎樣都沒有關係!而且,雖相識不到數小時,但我認
為,她不是個會在別人面前淡然說出那種話的女孩,她擺明了與叔父對抗的精
神,贏得了我的好感。
 
  「甚至可以說我很尊敬你。這裡就是吾襦之間
 
  八張榻榻米大的房間中,如澄江所說,只放有一件棉被。我們適當地擺放
行李,互相背對著換穿準備好的浴衣,穿了寬鬆的浴衣,我們的心情也變得舒
坦。應該是的,可是實際上即使內心想放鬆,卻反倒渾身不對勁。
 
  「你怎麼了?輕鬆一點嘛!」
 
  「你才是呢,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我幹嘛緊張啊?」
 
  「我哪知道?可是看起來就很緊張。」
 
  「哪有啊?那個,你今晚準備怎麼辦?啊,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男人。」
 
  輕聲低語中,似乎蘊藏了某種涵意。我多少有些在意,但追問的話會很尷
尬,還是算了。看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只能沉默不語。
 
  凝重的沉默,這氣氛和吾襦之間一點也不相襯。雖然我們這對假未婚夫妻
待在這房間裡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只是我壓根兒沒想到,吃完晚飯後會這樣閒得發慌。叔父的戲言橫過我的
腦海,我在心中對他搖頭拒絕。
 
  要說些什麼才行,可是,這回先開口的又是茉莉香。
 
  「俊彥,要不要去散步?到中庭走走,轉換一下心情吧!」
 
  「啊,好啊,當然好,贊成!」
 
  煞有介事地一搭一唱後,她總算恢復了平日的笑容,我們從露台走出中庭
,以輕鬆的腳步閒晃在夕陽面下的庭園中。
  「這庭院真是大,好羨慕!」
 
  「在這裡,庭院的大小一點也不稀奇,周圍的山野全都像自家的院子。」
  「所以才更讓人羨慕啊!」
 
  「是嗎?我住在東京三年,總覺得住得比這裡習慣,大概是比較合我的個
性吧。當然,飲水是差多了!」
 
  中庭的盡頭,有一棟古老的大倉庫,我們在倉庫前折返。
 
  「不愧是歷史悠久的家族,連倉庫都這麼大,裡頭該不會是座寶庫吧?」
 
  「開什麼玩笑,成天做白日夢的女大學生,你電視看太多了。」
  「噯~太過份了,把我說成那樣!」
 
  茉莉香稍微嘟起嘴,卻似乎並不是真的生氣,馬上就又咯咯地對我笑。她
八成是想把晚餐時的不快感一掃而空吧。
 
  「可是,我還是不能理解你為何丟下這裡不管,跑到東京去
  不能理解?是啊,常人都不會懂的,但是,在某個意義上來說我並非常人
。不,不只有我,這個家的人,還有這村子裡的人,我想大家都非常人。
 
  「我啊,從以前就和他人有些不同,告訴過你我父母均歿的事吧?其實死
去的母親,在我心目中是有兩個完全不同的形象的
  我想起母親的身影,虛空的眼神望向遠處。
 
  生了我之後,母親就時常臥病在床,由於病情一直沒有好轉,所以連我這
個兒子都很少在她身邊。照料母親的工作由父親扛起,我則多被澄江的父親高
野先生及長谷川先生帶去遊玩,因此對雙親的記憶相當模糊,小學一、二年級
之前的事,幾乎沒有記憶,因為連全家福的照片都不曾拍過。
 
  但是從生下妹妹琴美之後,情形有了大轉變,媽媽恢復了健康,每天都帶
我和琴美去散步,我們彷彿要填補以往親子交流的空白一般,母子間無所不談
,而且,一家人全心全意地,疼惜著宛如代替母親生病的妹妹。
 
  基於同為苦命人的親切感吧,我囉哩囉嗦了一大堆。這種話我從沒對人說
過。茉莉香也不發一語,默默地凝聽。
 
  邊說話邊漫無目的地散步的我們,不知何時已來到別館前。
 
  「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別館,以前母親身體不好時在這裡養病。現在養病的人是妹妹
 
  出乎意料的,這時從別館的方向聽見了奇特的聲音。豎起耳朵聽,似喘息又
似低吟的聲音,斷續地從屋內傳出。
 
  「這是什麼聲音?琴美?是琴美?」
  「噯?」
 
  「是琴美不會錯,她在呻吟嗎?」
 
  我想確認別館裡面的情形,於是向著門口接近。這時,剛才並未看見的長
谷川,就擋在我的眼前。
 
  「長谷川先生,你來得正好,琴美好像在呻吟
 
  「你曉得的吧?琴美小姐的病情我們交由澄江負責!」
 
  「這是什麼話!趕快讓我進去!」
 
  「如你所知,我們有醫學方面的完善準備,外行人沒有插手的餘地。」
 
  長谷川彷彿一座巨大的巖山一般阻擋在前。這回沒有茉莉香的助陣,我充
分體會到有如青蛙被毒蛇盯上的心情。互瞪了一會兒後,也許澄江在裡面醫治
琴美吧!沒有再聽到聲音了。
  「回你的房間去!」
 
  長谷川以嚴厲的口氣要求我,我無可奈何,只得順從。
 
  回到客房後,茉莉香歉疚地看著我。
 
  「那個,剛才對不起,你在別館門前,我沒辦法
 
  「不,他說的沒錯,我這個外行人根本幫不上琴美的忙。」
 
  「沒這回事,有很多事是非你不能辦到的,你能為琴美做的事太多了!」
  「是的話就好了!」
 
  雖這麼說,但我很怕見到琴美痛苦的表情。她的病情,主要原因不在肉體
因素,而在於精神方面異常所引起。一旦情緒崩潰,會引發高熱與氣喘發作,
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吐血。每次見到琴美的病狀,我就心如刀割。我比誰都喜愛
疾病纏身的妹妹,好想要就此永遠待在她的身旁,一輩子都能照顧她。
 
  正因如此,正因如此,我不能逃避!
 
  「喂,俊彥?你沒事吧?」
 
  茉莉香看我悶悶不樂,想為我解愁。
 
  「這種時候就要喝點小酒。來,喝吧!今晚喝個痛快!」
 
  她從行李中取出酒瓶,將琥珀色的液體注入矮桌上的酒杯,我在一旁茫然
望著她的動作。
 
  「來,乾杯吧!」
 
  反正棉被只有一條,喝個通宵也不錯!
 
  我大口喝光杯中的白蘭地。
 
  過了多久了?酒瓶中已經一滴不剩。
 
  茉莉香呆滯地笑著,醉醺醺的樣子一目瞭然。
 
  「辣個咧,偶跟裡講喔,喂,裡有沒有聽偶唆啦?」
 
  醉得口齒不清也是當然,她大概喝了比我多一倍以上的量。
 
  「小彥啊!裡甘有在聽偶講話啦?」
 
  「在聽啊,可是你先把衣服穿好啦!」
 
  「啥米?裡唆偶的衣胡怎樣啦?」
 
  「浴衣沒綁好,看到內褲了!」
 
  「哇哈哈哈!裡渾討厭喔,小彥速色鬼!」
 
  茉莉香毫不介意,開始狂笑。我的眼晴不知該往哪看,但還是忍不住偷看
一下她零亂的浴衣間裸露出的,微微泛紅的肌膚與純白的內褲。
 
  「蝦米?裡懷在偷看?忍賴不自了速嗎?」
 
  說的話越來越讓人聽不懂,最後一句已經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了,可是她想
說的話,正中了我的內心。
  「少廢話,我也喝醉了,當心我藉酒裝瘋霸王硬上弓!」
 
  「哈哈哈!辣裡就四四看啊。」
  「你以為我不敢嗎?」
  她可能只是說笑罷了,可是我不吃那一套,上下的頭都血脈賁張,我抑制
不了自己,身體比意識更快採取了行動。
  我把輕喊一聲「呀!」的茉莉香壓倒在棉被上,解開已鬆弛的衣帶,抓住
零亂的浴衣啪一聲左右拉開,豐滿的胸部,展露在我的眼前。血色鮮嫩的肌膚
顯得微微潤紅,是喝了酒的關係吧?粉色花瓣的中心,硬挺高漲的乳尖向上突
起。
  「俊彥,溫柔一點,呀
 
  低聲的呢喃,是清醒的聲音。
 
  「怎麼,不是醉了嗎?」
 
  「你醉了?醉了才做這種事?」
  我?我怎麼了?我想做什麼?捫心自問的我,被一雙朦朧的瞳孔凝視著。
  「我,就算是也無所謂
 
  「為什麼?」
 
  「別管,快來吧!」
  那是甜美又無奈的誘惑。這一句話,讓我的感情瞬時高騰,我緊摟住那魅
惑的肢體,在光滑的肌膚上舞動我的指尖。
 
  我直接感受著雙十年華女孩的體溫,放肆地蠢動雙手。無意識但真實地,
十支手指宛若個別的生物般蠕動,一面揉搓渾重的玉乳,一面轉動著那顫抖的
乳尖。
 
  「啊,噫,呀~不要光無摸胸部
 
  我順從茉莉香的哀求,將右手離開胸部,沿著平滑的曲線向下滑去,越過
肚臍,到達蕾絲裝飾的薄布上。
 
  一邊壓著充滿彈性的下腹部,一面把手指探入內褲的間隙中,觸 到茂密
森林的前端。在柔毛的樹叢上劃著圓愛無後,再往下方探去,即刻抵達熱燙柔
肉上的秘縫棗
 
  「嗯啊啊嗯啊,啊啊啊啊
  我的右手持績著內褲中的秘境探險,茉莉香的口中也開始吐出濕熱的喘息
。當然,我的左手也不停止上方的愛撫玩弄,嘴唇和舌尖同時對胸部及乳尖進
行吸舔的進攻,而且,因剛才略為粗暴地撫弄她最敏感的部位,茉莉香的身體
開始產生誠實的反應。我的右手指尖,已被滲出的愛液沾得濕濕滑滑的。
 
  「茉莉香,已經這麼濕了!」
 
  「唔啊,不要說了!我已經,快要不能忍耐了!」
  「喔?快要高潮了嗎?」
 
  「不是啦!你,你很壞耶!」
  我並非裝蒜,也不是想讓她焦急,純粹只是判斷錯誤,反而我自己著急得
不得了,一抱起她的上半身,就盡情地用力由背後摑住那柔軟豐滿的胸部。
 
  「啊!好痛~俊彥,好痛~」
 
  在陷入柔肉的指間,清楚地感覺到堅挺的突起更加變得緊繃漲大,我胡亂
地繼續舞動我的十指。
 
  「拜託,拜託你,趕快插進來趕快進來我的體內
  我呼吸紛亂點點頭,拉下她覆蓋下腹部的薄布,然後將我的內褲中暴跳而
出的男很,抵在裸露的濕濡秘部上。
  「啊啊!好熱,好熱!俊彥的嗯啊,啊,好熱!」
  
  事實上,我根本沒有女性經驗,完全不清楚這時候要怎麼做才好。一昧蠻
干的結果,根頭只在秘縫周圍空轉,始終無法抵達目的地。
  「啊,不要讓我焦急或者,你是第一次?」
 
  我沒回答,心無旁騖地壓進男根。茉莉香有些看不下去了,右手溫柔地幫
忙著我高翹的巨棒。我的分身受到新的刺激而抽搐,跟隨著引導,潛入濕漉漉
的裂縫之中。
 
  「唔!俊彥的好大啊,啊啊啊!好粗~!」
  「茉莉香的體內好熱,熱得快要溶化了,而且,滑溜的感覺爬上來了,好
,好舒服!」
 
  因酒與悅樂而身體熱燙的茉莉香體內,彷彿灼熱的火爐,我也沉醉在酒精
與初次的交合之中,意識漸趨朦朧,可是下半身卻繼續貪婪地追求快樂,不停
激烈躍動。
 
  「唔啊!怎麼,突然唔唔唔~!!不,不行!!」
 
  茉莉香痛苦似的像要掙脫,不斷扭動身體。她每一扭,肉壁與柔唇就更夾
緊深埋其中的肉棒,麻痺的快感疾馳過我的背部,所以我更加激烈重複自我任
意的粗暴抽送。每回突刺、扭轉、摩擦,結合部位就「噗滋噗滋」地傳出淫靡
的水聲,高潮的界線,就差一點了棗
  「唔唔要出來了!!」
 
  「不,不要!不能射在裡面!!俊,俊彥!要射的話,要在外面!」
 
  茫然聽著茉莉香大叫的我,急忙想抽出肉棒,可是拔出的動作卻無法配合
上抽送的節奏,結果,我的男根一邊強烈地射精一邊抽出體外。
 
  「唔哇!?裡面,裡面不行~!!」
 
  我聽到了她的狂叫,感覺上卻像遠處的聲音,在內外都放出大量精液的我
,和茉莉香互相依靠著,躺進棉被中。
 
  「嗚嗚嗚太過份了,我說過裡面不行的
 
  「對不起,我是第一次因為太舒服了,所以這個不知所措,來不
 
  說出一堆丟臉的藉口,小弟弟剛才的威武也消失了,縮得小小的,無力地
垂流出剩餘的白濁汁液。
 
  「而且,只有你一個人高潮,人家還沒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
 
  「算了,晚安!」
 
  說完這句話,茉莉香就拾起散落一地的浴衣,套進頭上。在我看來,這簡
直就是未婚妻遊戲結束的宣告。
 
  我痛責、厭惡起自己。沒辦法,只有走離她的身旁,然後只能蹲在房間的
一角,等待黎明到來。
 
  杵在牆邊醒來的我,身上不知何時蓋了件毯子。
  我想是茉莉香蓋的吧?將目光移往棉被的方向,她已經不在那兒了,浴衣
也整整齊齊地疊好。她大概比我先醒來,而且也盥洗完了。
 
  一陣清爽的微風拂過房中,太陽也已高高昇起,牆上的時鐘指著時的方
向。我伸了個懶腰,從毯子中爬出,四處張望,茉莉香已經不在了嗎?
 
  想起昨夜的失態,我又垂頭喪氣。
 
  我的初體驗對像-茉莉香,她現在大概很討厭我吧?原本我們之間的關係
,就只不過是曇花一現的戀情罷了。
 
  戀情?我迷戀上茉莉香了嗎?所以才和她做愛?那麼,這表示情和性能夠
劃上等號嗎?只要是戀愛中的男女,性愛都能被正當化嗎?假設是的話,那麼
比情更上等的愛呢?只要是與你愛的人,只要兩人相愛,結合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愛的人是我,我所愛的
  「早安,俊彥少爺!」
 
  聽見問候聲,我抬起頭一看,澄江正跪在走廊上。
 
  「早餐馬上就準備好了,請您到餐廳用餐!」
  她一夜未安眠,卻不改嚴謹的態度,彷彿把自己關入名為傭人的籠牢之中。
 
  「澄江姐,拜託你,像以前那樣說話好嗎?我覺得現在好生疏喔!」
  
  「我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澄江了,我現在是傭人的身份
 
  我完全不知為何她會如此頑固。
 
  我唯一可以確知的,就是在我離家的這段期間內,一定發生什麼事改變了
澄江,僅此而已。
 
  「你有什麼煩惱嗎?只要我辦得到,一定會盡力幫你。」
 
  澄江顯得沮喪,看來她有煩惱的事應該是可以確定的。可是我也不能恣意
探聽她的隱私,只能等待她自己說出來,她真的會對我告白一切嗎?
 
  「可是,俊彥少爺會回東京吧?」
  我詛咒起自己的愚昧。變了的不只是澄江而已,我自己不也和以前完全不
同嗎?
 
  「對不起,我說了不負責任的話。」
 
  「請您不要介意。」
 
  我們之間被凝重的氣氛支配著,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如此,回來果然是錯誤
的決定嗎?如果沒有那封電報的話
 
  「澄江姐,昨晚琴美好像很難過吧?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就算在這裡
也幫不上琴美的忙,所以,我想至少能幫忙一下別人!」
 
  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可是聽起來卻像在說謊一樣。
 
  「啊,不,抱歉,當我沒說好了,不敢面對一切而逃跑的我,現在說什麼
都缺乏說服力,琴美就麻煩你了。」
 
  「我知道了,那麼,我要到餐廳去了,俊彥少爺也請到餐廳用餐。」
 
  五分鐘後我到了餐廳,卻沒有別的人在,大概因為睡晚了,其他人都用過
餐了吧?總之,先等等澄江吧。
 
  對了,茉莉香到哪去了呢?難道她還在生昨晚的氣,先離開了嗎?若是如
此,那麼未婚妻的事說不定會被揭穿,孤立無援的不安與焦躁,陣陣刺痛著我
的胃。
  「俊彥!」
 
  凶悍的聲音傳來,害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靜子叔母回來了。
  性感的體態,全身穿著華麗的名牌時裝,三十六歲的叔母依然青春美麗,
說她才二十多歲也沒有人會起疑。我不稱呼她「靜子叔母」而直接叫她「靜子
」,就是這個原因。
 
  靜子和長谷川在一起,看來剛從外面回來。由兩人的表情判斷,搞不好茉
莉香的事已經穿幫了。
 
  「你到底到哪兒去了?三年來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哥哥還拜託過我要好好
照顧你和琴美耶,可是你真不聽話!而且聽長谷川說,你好不容易出現了,結
果還帶未婚妻回來是吧?」
  果然開始了,我早就有心理準備。
  「你是高木原家的繼承人,不應該隨便帶個來路不明的小女孩回來,就突
然說要結婚吧?對方身家清白嗎?不是別有目的才對你示好的吧?是不是?」
  「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我在問你,她是不是窺伺家裡的財產!」
  靜子一口斷定。我在心中盤算了一下,看樣子靜子認為茉莉香其是我的未
婚妻。
  「茉莉香不是那種女孩,家裡的事,在來這裡之前我從未對她提起過
  說到財產,我們多少還有一些金錢,以及土她和房子。但我不認為有人會
對這種窮鄉僻壤動歪腦筋。
  「真的?可是,也太突然了吧?至少事前應該聯絡一下不是嗎?因為我們
連你的住處都不曉得
  「不曉得我的住處?不是你寄電報給我的嗎?」
  我對她說明電報的內容及發信人的事。
  「我沒發什麼電報,也沒叫人發,而且,也絕不可能開琴美病危這種惡劣
的玩笑!」
  靜子斷然否認,她看起來不像在說謊,我也想不出她有說謊的理由,那麼
,那封電報到底是誰搞的鬼?
  「那麼到底是誰呢?」
  「我才想問你呢,總之,我才剛出差回來,待會兒再好好談談吧!」
  靜子說完後,就和長谷川一起走出餐廳。
  電報究竟是誰發的?與我、琴美,還有高木原家有關係的人,應該已經沒
有了才對。高木原家,原本就是親戚極少的家族。
  我陷入沉思,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對男女的聲音。
  「唷!俊彥,早啊!」
  「早安,俊彥!」
  是茉莉香和叔父。我看到她就安心多了,以致沒想到會自掘墳墓
  「醒來時沒看到你,還以為你一氣之下跑掉了。」
  「喔?你惹她生氣了嗎?該不會是無法勃起吧?情侶會在一夜間突然不和
的原因,除了這個不會有別的,哈哈哈!」
  棄械投降和沒法勃起,沒多大的差別吧!康之叔父的推理,嚴格來說也是
對的,我只能怨恨地瞪著他。
  「俊彥不是那種人喔,叔父。」
  茉莉香說道,我一下子目瞪口呆,現在是什麼狀況?我還以為茉莉香和叔
父之間水火不容呢!
  「那麼,來吃飯吧。小鬼們去學校三加暑期輔導了,我和茉莉香等你起床
等了好久
  我們隨意圍在餐桌旁,走出廚房的澄江正在擺放餐點。
  「俊彥,今天天氣不錯,你們兩人可以去山泉玩玩。」
  「你是說姬御前之泉嗎?」
  「嗯,對對,那裡是最適合帶小女孩去的地方。那兒連村裡的人也很少去
,可以打野炮打到爽,哇哈哈哈!」
  我對叔父的無恥下流,已到了不耐煩的地步。可是,茉莉香卻和昨晚不同
,只是淡然地當做沒聽見,我對茉莉香適應環境的能力之高感到訝異,於是決
定傚法她。
  「我今天打算和靜子聊聊。」
  「和靜子?免了啦,要聊隨時也能聊不是嗎?先去泉邊玩吧!年輕不要浪
費時間,俗語不是說少壯不打炮,老大徒傷悲嗎?哇哈哈哈!」
  叔父又說了無聊的笑話,熱心地勸我們到溪邊去。
  「你和靜子之間怎麼了嗎?」
  我覺得有趣,裝著漫不經心地發問。我以前就曉得他們夫妻間感情不好,
他們兩人在一起,任誰看到都會覺得不搭調吧!據傳聞,靜子是被她父親,也
就是我祖父,硬逼著嫁過去的。
  「我的事你別管,去做你們該做的事!」
  叔父面不改色,口氣卻顯得不悅。我想追問的時候,茉莉香卻意外地聲援
叔父。
 
  「那座山泉很漂亮嗎?我好想去喔!」
  「你看吧,茉莉香想去。你們兩個去痛快地爽一爽吧!」
  援軍開到,叔父又開始嘻皮笑臉。我不自在地看著這兩人,心想要想個適
當的藉口脫身,而且,我還惦記著一件事,對,電報的事,到底是誰,寄給我
有什麼目的呢?和靜子好好談談的話,說不定會發現些蛛絲馬跡。我覺得應該
不會錯。
  「但是我必須回東京,所以想快點和靜子討論這件事。」
  「啊,可是,稍微再打擾一陣子也不礙事吧?」
  她這句話的意思,我花了三十秒才理解。心中至少重覆她的話六次之多吧
?總算瞭解她的意思後,卻不如該怎麼回答。
  「其實,我剛才一直都在中庭散步,然後我深深感受到,這裡真是個山明
水秀的好地方啊,總覺得急著趕回去真是太可惜了!」
  「怎麼樣?俊彥?」
  叔父誇耀勝利般說道。不過,如果要留下,她就必須繼續偽稱是我的未婚
妻,那樣太冒險了,但是她似乎完全明瞭這一點。
  「是嗎?說得沒錯,可是我還有工作
  「噯?再一個禮拜沒關係吧?不然三、四天也好,你偶爾也要疏鬆一下筋
骨,每天都忙於工作的話,身體會吃不消的,好嗎?」
  我完全不知如何回答,要是周圍沒人在的話,我應該會立即詢問茉莉香其
正的用意何在。突然,靜子的話在我腦裡閃過。
  茉莉香,在窺伺家裡的財產嗎?怎麼可能?不會吧?
  「小姐說得對,你就待一陣子吧,還沒和琴美好好聊聊天吧?昨天我也說
過,這裡是你的家,不必介意任何人!」
  叔父看著始終拒絕不了的我,對我勸誘。表情仍然是一貫的嘻皮笑臉,但
聲音卻有著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可以嗎?」
  在茉莉香和叔父這對怪異的搭檔面前,我一步步被逼得豎起白旗。
  「這個兩、三天的話
  「真的!?俊彥,謝謝!那麼,我們趕快去山泉玩吧!」
  茉莉香像小學生般興奮,但好像有種空虛的感覺。
  「俊彥,你該不會有什麼心事吧?難道,你不想和茉莉香在一起?」
  就像昨天我和茉莉香指責長谷川一樣,這次換成茉莉香和叔父把箭頭指向
我。都被這麼說了,我也不可能不答應。
  姬御前之泉,在爬上陡峭山路二十五分鐘後到達。
  我們默默無語地走了十五分鐘,對我而言,我不喜歡她反過來和叔父聯手
。敏感的她,似乎也察覺到了,可是我還是很想問她到底打算怎樣。
  「你想問什麼就說啊!」大概耐不住沉默吧,茉莉香突然開了口。
  「我真的是很喜歡這裡,所以也知道這麼做對不起你,可是我想再待幾
  「被叔父灌了迷湯吧?」
  「才不是呢!我們只是聊了一下,我還想說,來這裡玩剛好能夠不用看見
  「那麼也可以和我在這裡做羅!」
  茉莉香停下腳步,正面盯著我的臉。
  「你在開玩笑嗎?你真的認為我是那種女人?」
  「我沒辦法不這麼想,我因為昨天的事心情沉到谷底,你卻還
  「那是你不好吧!色男本性完全畢露,做愛也只顧到自己的感受,而且我
都說了要射在外面,你還在射在裡面!!」
  被她不留情面地批評,但我無法反駁。
  「如果因此懷孕的話,你要負責任耶!」
  最後一句話,我想多少帶有開玩笑的成份,因為我看見了她因自己的語氣
而忍俊不住的表情。她也意識到這一點,話沒說完就急忙跨步向前走。
  看來茉莉香的心情沒有想像中來得差,我總算鬆了口氣。
  「哇!這裡就是姬御前之泉啊?好漂亮!沒想到這麼大,這不只是山泉,
根本是個大湖嘛!」茉莉香一面注視泉水一面讚嘆。
  「好美泉水清澄見底,最適合拍外景了!太棒了,原來日本也相當遼闊
嘛!竟有這種電視或雜誌都沒介紹過的好地方!」
  這座山泉有個傳說,據說發緒岳村的拓荒者,平家的落難武士們,為躲避
源氏將軍的討伐,決定獻上祭品以祈求山神的蔽護;說到祭品,不用說當然是
年輕美貌的女孩,那時被選中的,是首領的女兒,名叫高木原伊吹,是我的祖
先。後來她好像受到山神召喚而投身海中,所以前方的伊吹海峽,以及發緒岳
這座山的名字,都是為紀念伊吹而命名的。還有,在她跳海前沐浴的場所,就
是這片姬御前之泉。
  「這裡的美,八百年來都沒變,據說這片泉水是永遠映照出成為祭品的伊
吹公主之美貌的明鏡,永不停滯或枯竭,對村民來說,是最神聖的地方。」
  茉莉香對我的話似乎很感興趣,眼中閃爍著光芒凝視著我。
  「譁~所以才不讓外界知道姬御前之泉的存在吧,可是,我這個外來客到
這地方來,可以嗎?」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來污染泉水的!」
  「呃我順便帶了泳裝來」茉莉香拍了拍掛在肩上的包包說道。
  「別擔心,我和琴美以前都常來游泳,琴美還曾經在水裡尿尿呢,所以有
人說她身體不好是偷尿尿的懲罰,不過其實是天生體弱多病的。可是,你為什
麼帶泳裝?」
  「因為我想玩水嘛,要裸泳才行嗎?」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問你攜帶的目的,如果沒 到我的話,是要去海邊
玩嗎?」
  「哎呀,泳裝在山上也是必需品嘛,到了河邊、湖邊、溫泉都用得著,這
裡不也是嗎?」
  我有點佩服地看著茉莉香,生活在這喘息於人與人之間充滿摩擦和隔閡的
社會中,她這種主動進取的生活態度值得當大家的典範。
  「我到那邊的樹叢換衣服,稍等一下,不准偷看喔!」
  茉莉香眨眨眼,對我搖了搖食指後,小跑步到附近的樹叢裡去。
  她換上雙色的高叉泳裝,踏入冷澈的泉水中。
  「唔哇!好冰~好舒服喔!你也一起來嘛,很舒服的耶!」
  「我又沒帶泳褲
  「脫光就好了嘛,男生要遮蔽的地方那麼少!」
  「啊
  「啊哈哈,你害羞了,好可愛!」
  茉莉香笑了,她在波光閃閃的水面上濺起水花,與大自然嬉戲,她正是個
適合戶外運動的女孩,美妙的身影與周圍的風景絕妙地調和。
  我坐在樹蔭下,眺望著她絢麗的泳裝姿態,撩起濕濡長髮的模樣,散發出
彷彿西洋傳說中泉之精靈般的妖,好想有一天能以她為模特兒畫張圖,這種思
緒在我心中湧起。
  我不知不覺中被泉之精靈迷惑,感到情慾開始高騰,體內復甦起昨夜的感
觸,下腹部發出熱量,長褲中開始硬挺跳動,品嚐過茉莉香這粒美味果實的我
,忍不住想要再嘗一次。
  「你怎麼了,俊彥?」
  發覺到我非比尋常的視線,茉莉香向我接近,『我要吃了你』幾個字幾乎
要脫口而出。
  「俊彥?」
  接續昨夜的狂情,我將她推倒,她注視著我,臉上儘是驚異之色,褪下她
身上的無肩帶泳裝後,充滿彈力的乳房怦然蹦現。
  「我,看著你的樣子,怎麼樣也無法忍耐!」
  「俊彥
  她的瞳孔中並無憤怒或拒絕的眼神,我只見到驚訝、害羞,和一點點的膽
怯,這是我自己的解釋。
 
  昨晚和酒也有關係,而且我真的是第一次,一切彷彿在夢中,發生得大快
,但是現在是清醒的,完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些什麼。
 
  「我我想抱你
 
  「這種事,突然
 
  「是你先誘惑我的!」
 
  我臥在她身上,撫摸她濕透的肌膚,和昨日不同,是冷冰冰的感觸,我的
右手探求熱度而攀上大腿,左手由大膽剪裁的泳裝背部鑽入腋下。
 
  「啊,俊彥,不行
 
  小得聽不見的呢喃,像是欲拒還迎,她的身體比昨天還要更明顯地有反應
,配合著我的手而扭動身體,指示我下一個方向。
 
  「嘴裡說不行,身體卻毫不抗拒唷!」
  「我本來就沒抗拒,只是,還沒有心理準備
  「那麼,身體準備已經OK了吧!」
 
  我一邊用左手揉搓著茉莉香的胸部,一邊將右手滑入泳裝的胯下。
 
  「啊!怎麼啊啊嗯啊啊啊!」
 
  鑽入貼身布料下的手指,在濕漉漉的肉縫中心,對著纏繞熱氣與濕氣的柔
軟媚肉畫圈,在柔唇的間隙中,我緩緩伸入食指。
 
  「唔嗯嗯嗯!啊啊
 
  埋進手指根部後,我配合緩急的節奏,細膩地攪動,心理準備不足的茉莉
香,反射性地淫蕩的搖擺身體,跟隨著摩擦肉壁的手指之指揮,女體的管絃樂
隊演奏著一曲放蕩又熱情的協奏曲。
 
  「呀!嗯!俊,俊彥,花心也摸摸我的花心!」
 
  脫下泳衣露出胯下後,我用雙手愛撫她的股間,茉莉香濕答答的秘部,曝
露在白日之下。
 
  「快點,快撫摸我的花心,我的體內,已經熱得快要溶化了!」
  肉縫中已經容入兩根指頭,接下來我更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撩開成為一片
濕原的秘叢,然後發現目標的肉芽,以手指靈巧地轉動,這時,茉莉香的身體
似有幾百萬伏特的電流流過,猛然向上跳動。
 
  「啊!好棒,好舒服,俊彥!!再來!再愛撫我!」
 
  曾在某個節目中看到過,花心對女性而言,就像是男性的鋼棒,張大眼凝
視這浮雕在夏日陽下的秘部之後,我才知道原來真是如此,這覆有肌膚的小器
官已勃起,而且充血,我撥開皮膚,大口一舔,再用嘴唇輕咬、吸吮、拉扯,
用舌尖轉動。
 
  「噫呀,不,不行了~被這樣弄,我會受不了!」
 
  執拗地攻擊花心和秘縫之後,從激烈痙攣的柔肉間隙內外溢出大量的黏液
,狂亂搖擺的腰,讓我的手指幾乎跟不上。
 
  「快一點插進來,你的肉棒插進我的小洞
 
  茉莉香搖晃著臀部,口吐卑猥的字眼,我所認為的威風且明朗快活的女大
學生,到頭來依然是個淫亂的女人。
 
  當然,這並不是形象幻滅,事實上,我的男根已勃起得更加挺拔。
 
  是時候了,我下了判斷,拉出長褲中暴漲的肉棒,突入哆嗦的秘唇,濕答
答的內壁,滑順地迎入怒棒,我加進力道,一口氣擰進最深處。
 
  「啊,啊!!」
 
  茉莉香的體內,潤滑得說是融化也不為過,而且還吸進我剛猛的小弟弟,
以細緻的肉壁給予嬌媚的洗禮,勃起而過度敏感的男根,完全成為這完美悅樂
的虜囚,我陶醉於茉莉香這瓶芳醇的美酒,專心跳著喜悅的肉體之舞。
 
  「嗯,啊!啊,啊!啊!呀,再用力,用力!好熱,好燙!熔化了,要熔
化了!」
 
  苦惱般呻吟的茉莉香,幾度扭動身體似想逃離,每一次肉壁和柔唇都更夾
緊深埋其中的肉棒,麻痺似的快感急速流過我的背筋。
 
  我努力控制住不要爆發,激烈地刺進秘洞的最深處,熱度與黏液,將我們
緊密合而為一,期盼的終點,只剩下一小步。
 
  「啊啊,啊啊!好棒~好舒服~要去了,要去了!啊啊啊啊!啊!射在裡
面,射進裡面!!」
 
  陷入瘋狂的她一反昨日,要我射進體內,也許因為要攀登到最絕頂,需要共
同的一體感吧,我加速抽送的節拍,向高潮的臨界點衝刺。
  「唔唔!要射了!!」
 
  「唔啊,啊啊!來吧!一起,一起高潮!!」
 
  我把全身重量壓在茉莉香身上,深深地貫入,這時,終於忍耐不了的肉棒
前端,氣勢兇猛地爆發出來。
 
  「啊啊啊啊啊~!俊彥~!!」
  耳中回湯著激情的狂叫,我的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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