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了她的外衣及長裙 兩個豐滿的乳房

九. 只是當時已惘然


And if that at myn owene lust I brenne,
Fro whennes cometh my wailing and my pleynte?

-- G.Chaucer
如果我已在歡樂中活躍,又何處來這愁訴與悲哀?



跟表姊就這樣對望著,她想她的心事,我想我的。心中覺得一片空靈,好像世界本就是這樣清楚而單純,你抱著一些簡單而堅持的信念就可以活的很快樂;真正的世 界當然是真實而複雜的多,但另一方面而言,也不快樂的多;其中固然有許多驚喜,但也處處有陷阱,以及闇啞的所在,苦難更會在你不留神之際,突然現身攫去你 的快樂...。只是當時我還不懂,也不試圖去懂。我只是把頭埋在沙堆裡,在我自己構築的美麗世界中,享受那單純而幸福的假象。

我逕自沈醉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但沒有多久,一個真實的女孩就來挑戰了我的美麗新世界。一位留著俏麗短髮的女孩,怯生生地在門口張望著,手裡抱著一束花,她的眼光正巧與我交會,使她有點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慢慢踱進來...是她...小潔。

小潔很大方地介紹了自己,我跟表姊說她是我朋友;當然,我不會跟她說那晚我喊出名字的女人正站在她面前。禮貌性的打過招呼之後表姊就藉口要出去買東西離開了。病房只剩我跟小潔兩人,空氣中有股奇異的氣氛在醞釀著.....

"你有這樣漂亮的表姊啊!!",她首先打破沈默,我只是笑笑不答。

"那天真對不起啊!",她有點靦腆的說

"後來我覺得有點不對,我都還沒弄清楚情形就....",她頭低了下來

"沒關係啦!!",我故作不在乎掩飾心虛,

"其實那天我是要說,'如'果能天天這樣在一起就好了..."

我打蛇隨棍上地編織著謊言。我是位撒謊專家,平常沒事也撒撒小謊,訓練慣了,所以我在說謊時能臉不紅、氣不喘。人不是不會說謊,關鍵在於能說服自己說謊, 當你說謊成習慣了,甚至把它變成一門藝術之後,就沒有什麼謊撒不出來的。而且,越大的謊越容易使人上當!! 對小潔說謊,在我的標準來看,當然談不上欺騙她的感情,應說是我本性中希望面面俱到,不喜歡傷害別人的部分條件反射使然吧!? 當直覺說真話會傷人時,我會說個謊話來smooth它,為了圓謊,又撒了更多的謊...到了後來,連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假到真實假亦真...是不 是呢?? 現實生活,又有哪些是永遠純真不變呢??

諷刺的是大部分的人,不是對實話健忘;就是喜歡聽謊話.....

........

"oh!!...那我真的錯怪你了,還害你出車禍!!",小潔滿臉愧疚的說

"事情過了就算啦!!",我故作大方的說著

"我一定會補償你的!!",小潔堅定地說

"怎麼補償啊!?",我湊到她耳旁,"以身相許好否!?"

"你好死相!!",小潔扭捏地笑著,掐了我一把,把我痛的吱吱叫...

小潔幸災樂禍地笑著...慢慢踱向窗前,俯瞰窗外的風景。夕陽撒在她臉上,我望著她的笑臉,突然覺得,其實小潔也是一個很可人的女孩子,大方可愛,身材也不錯,性情單純而健康...要是我能驅去心中那份情愫,重新跟她開始,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看!! 夕陽!! 剛還烏雲密佈的,陽光出來就全散了!!"她快樂的說著,像個小孩......

是啊!!陽光出來,烏雲自散。但我生命中的陽光呢? 是妳嗎?小潔! 還是如!?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可怕的夢暫時離開我了,但,我更知道,要是我再玩這危險的遊戲,它會隨時反噬的!! 只是,我不能捨棄生命中愛玩的成分,...也或許我自己本身就是那烏雲吧!?

等妳躺成溫柔的兩岸
我乃如一條甦醒的江河
朝妳幽遠的深處流去!!

-- 杜十三。岸


出院後,爸媽堅持我要搬回家住,"比較好管我",我答應等下學期開學就搬回家。在學校就是玩跟讀書兩件事,對我而言,後者比之前者,不過九牛之一毛也 :p...小潔又常來找我,我也樂於與她玩那禁忌的遊戲,只是她一直不肯給我,說要等待一個特別重要,叫我忘也忘不掉的日子。很快的,我生日到 了........

跟一群死黨開完慶生會,喝玩酒後,小潔扶著我,踉踉蹌蹌的回到我的住處。小潔亦有點微醺,酒紅的雙頰像紅熟的桃子一番,令人垂涎欲摘。一方面我心懷不軌, 另一方面酒精似乎降低了道德的約束力,我與小潔擁抱在一起,狂野的親著嘴,兩個肉體廝磨著.....我倆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不禁伸手去解開小潔的衣鈕, 希望能由探觸彼此身體的意淫,昇華為真實肉體的接觸...那我從不曾玩過的成人遊戲啊!!

小潔馴服的任由我解開她的襯衫鈕釦。平常大方的她現在緊閉著雙眼,身體有點微微顫動,呈現了屬於年輕少女的羞靦的一面。我親著她的嘴、臉,對她的耳朵輕輕吹氣。她似乎難以抗拒這溫柔的攻勢,原本緊張而僵硬的身體慢慢柔軟了下來.......

我輕輕地卸下了她的外衣及長裙,一個如玉雕的肉體呈現在我眼前。白色的Swell型胸罩,罩著兩個似要跳出的肉球,我解開了這束縛的背扣,兩個豐滿的乳房 獲得解放似的蹦了出來。粉嫩的乳頭令人想一親芳澤...我早已脫去全身的束縛,只著貼身的衣物,此時弟弟早已昂頭挺立..我禁不住去親了一下乳頭,發現它 似有生命的顫動著...我輕咬著,啃吻著它們,小潔身體不禁也隨著扭動搖擺......

我沿著小潔的乳房而下,通過一處平坦的平原,肌白似雪,接著是一個微凹的谷地,我用手頑皮的撫弄著...慢慢褪去小潔的白色鏤花內褲...一片神奇的,令 人熱血沸騰的河山展現眼前..往下是一片微微隆起的高原,上面有一片黑森林,俯瞰著一道神秘的護城河,在裡面,就是她引人遐想的宮殿.......

小潔也卸去了我的內褲,害羞的端詳著我的小弟弟...

"好奇怪oh!...長這麼多毛"

小潔調皮的玩弄著,把弟弟弄的一陣酥麻。我以手輕輕觸摸小潔的私處,汨汨的潤濕自那桃花源滲出...似乎在引導我這漁人一探那桃花源的秘境。我的心跳加 速,小潔喘息聲也越來越急促..我的汗珠滲了出來...我慢慢緩緩的將弟弟放到那源流的門口,輕觸那門扉...引發了更多的滋潤氾濫成 災..........

肉慾激動澎湃地驅使著我前進,心中的猶疑與道德的約束似已丟盔棄甲....我勇敢地讓弟弟挺進,讓我的權杖在她那初開的宮殿搗出汨汨的聖水..........

驚節序 嘆浮沈 穠華如夢水東流
人間所事堪惆悵
莫向橫塘問舊遊

-- 納蘭性德。鷓鴣天


在一陣令人暈眩的暴雨衝激後,小潔和我同安靜的沈醉於這男歡女愛後的歡娛與疲累..她已倦極,信任地抱著我入睡,嘴角仍掛著笑。一股發洩後的虛脫在體內蕩 漾開來...望著床單上的那塊血漬,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似乎覺得對不起她...心中卻又奇怪的浮起了表姊的笑靨....

我突然感到面臨了一個生命的關卡,一個選擇,我猶疑起來,想起了但丁神曲中的一句話...

"過了此河,別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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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Thy bosom is endeared with all hearts,
Which I by lacking have supposed dead;

-- Shakespeare。Sonnet31
多少顆赤心, 我以為已經死滅, 不想它們都珍藏在你的胸口;



日子就像激流般向前流去,當你訝於時光飛逝如此之快時,卻發現好像什麼都沒留下,只剩下一身濺濕的自己。

小潔和我就像偷嚐了禁果的夏娃和亞當,除了肉體的歡娛外,要開始去面對塵世生活的挑戰;因我不喜歡使用保險套,所以每月總要戰戰兢兢好幾天,深怕一時的愉 悅卻要我們付出太沈重的代價。往往要到小潔"那個"來了後,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就這樣,兩個還不是很成熟的男女玩著屬於成人世界的遊戲,卻怯於去負 擔成年人的責任,畢竟責任什麼的,對我們而言,是一件太遙遠,也太沈重的事....

小潔其實是個不錯的女孩,尤其在跟她發生過關係後,她似乎蛻去了羞澀的少女外衣,熱情的把我當作她唯一的,知心的男友,全心全意地待我,有時使我不禁心虛 起來。我愛小潔嗎? 誠實地講,我也不知道... 對她,我也無法釐清是因為愛,使我無法離開她;還是只是在肉慾上的耽逸,使我不忍捨她而去?? 不能否認的,對她還是有一份奧妙的情意在的,那種感情...是她在身邊時沒有特別感覺;她不在時又有點空虛,好像缺了什麼,也不盡然只是肉慾上的需求。心 中曾燃起與她分享心事,甚至暴露我內心闇啞面的強烈慾望,比性的需求還強烈的,但,看到她無憂無慮的幸福感以及純真的心,我又不忍以此驚嚇甚至傷害到她; 我甚至對自己不能擺脫對表姊的幻想而對她慚愧...一份對她的愧疚感使我很會哄她、寵她。偶爾講個小謊話來smooth我優柔寡斷的個性對她的冷落及忽 視......

日子就在我自認為縫縫補補的曖昧下過去了。朋友們老早把我們當作一對,小潔我想也是如此認想定的吧!! 只是我仍無法完全說服我自己去,全心全意的接受她。話雖如此,我們膩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蹺課上陽明山,或走小徑爬七星山,登頂享受一覽眾山小的征 服感。我發現我夢到表姊的次數越來越少,對她的容顏越來越模糊...但心中仍有一絲絲難以言喻的遺憾......

或許我欠缺的,是另一次能讓我完全對表姊死心的、澈骨澈心的傷痛吧!?

寒假沒多久,我搬回家去住。收拾行李那天,小潔來我住處幫我。她紅著眼眶,默默的幫我打包,望著她窈窕的身影,我有一絲不捨的感覺。我安慰著她說,反正以 後還會見面,我不過是搬回家住,又不是不來學校了。而且寒假到了她也要回家啊!? 我不哄還好,一哄她眼淚竟簌簌地流了下來,把紙箱都打濕了。她蒼白著臉,樣子比平常憔悴許多,最後她揉著淚眼強對我笑說,那以後要常打電話給我啊!!,我 等你啊!! 望著她悽楚的臉龐,聽她哽咽的交代著,心中竟痛惜起來.....我也是愛她的啊!! 我們擁吻起來,比平常還強烈認真的....

異鄉的女子,我來到這裡,並不是為了酒漿,
只因我心中有鏟不盡的濘泥,我的衣袋裡有多餘的錢幣一張。

-- 馮至。北遊


爸媽利用假期到美西去玩,家裡只剩我跟表姊。表姊她寒假兼了一個家教,母親就是因為她在家可以照顧我這個大少爺,才放心的去玩的。跟小潔剛告別,心中也沒 有容納第三者的空間與準備,所以兩個人相安無事了好幾天。她白天去家教,我跟我那群死黨去到處鬼混,磕磕牙,壓壓馬路,有時也去找找小潔,互訴一下衷曲。 只是我每晚要回家吃飯,那是媽規定的,由表姊做飯給我吃。兩人在餐桌上吃飯,面對著面,倒有點家的錯覺,只是心中卻很奇異的想起了小潔的模樣。其實我內心 還是暗暗感激小潔的,她用她的純情,慢慢把我帶離了心中陰暗的角落,至少在當時我是這樣認為的............

今晚我提早回家,一進門,發現表姊還沒回來。於是我先到廚房去弄了一杯果汁喝,順手洗洗米,放到電子鍋去煮。接著抱著一本雜誌就窩在客廳看電視....看著看著竟睡著了。一直到了快八點,被表姊開門聲吵醒。表姊一臉歉然:

"對不起,有點事所以耽擱了...."

"還沒吃吧!? 我馬上去煮...",表姊向廚房踱去,我注意到她眼眶有點微紅.....

我在客廳呆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妥,於是來到廚房。表姊圍著一條圍兜兜背對著我,低頭切著菜,我隱約聽到低聲飲泣的聲音....

"表姊,妳還好吧!?"

"嗯.."

"我看妳不要忙了,我去外面買回來吃好了!"

"妳在哭嗎?"

我走到她面前,她刻意把低下頭去,我隱約看到兩行淚痕在她的臉龐上拖曳著...。

"沒有啦! 只是切洋蔥被薰的...."

"我還以為誰欺負妳呢了!!"

"要是誰感欺負你,我一定痛扁他。",我大聲的說著,好像那個壞蛋已被我踹倒在腳下。

"....."

表姊低著頭繼續切菜,我看到她的淚珠一滴滴地滴落下來....

"姊! 到底怎麼啦!?"

"沒有啦!....",她轉過身去,似乎壓抑著什麼

"嗚~~~"

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我有點心慌,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了她生氣,只是慢慢向她靠去,輕拍著她的肩膀。她飲泣著,全身顫動著,我哄著她,就像平常對小潔那樣........

我慢慢向她背後靠去,也不是存心想吃豆腐,只是小潔每次哭時我必這樣做,提供她一個可以依靠及流淚的臂膀。我倆越靠越近,我雙手環抱,慢慢的....將她整個人抱入了懷中.....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身體顫動了一下,好像驚訝於我的唐突。

我只是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沒事了..都過去了..."

今宵賸把銀釭照
猶恐相逢是夢中

-- 晏幾道。鷓鴣天


她似乎感受到我的善意,不再掙扎,我輕聲安慰著她,她慢慢轉過身來,索性趴在我胸哭個痛快,我訝於平常對情感如此內斂的她,竟在我面前如此顯露性情,不禁 有些感動起來。她在我懷中飲泣著,似乎受了無窮的委屈,我的胸口被她的淚水逐漸浸濕.....原來環抱她的雙手竟不知如何擺放,只能笨拙地輕拍著她的背, 就像小時後她對我的情景...她抽噎著,我感受到一股親密感醞釀著,在胡思亂想間,發現自己的眼眶竟也紅了起來....只是不知所哭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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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且縱歌聲穿山去

For as the sun is daily new and old,
So is my love still telling what is told.

-- Shakespears
既然太陽每天有新舊的交替,我的愛也就永遠把舊話重提。



她在我懷中抽泣著,時光彷彿倒流了,回到了童年的茄冬樹下,那是一個盛夏的午後,蟬聲激昂地謳歌著這屬於它們的季節。鏡頭中是一個小男生趴在小女生懷中哭著,小女生只比那男孩高出一個頭,但正像個小大人似的正勸慰著他.......

"小雄,怎麼啦?? 誰欺負你了,跟姊講",表姊低著頭,用她輕柔的手撫慰著我.....

"那個阿德啦..嗚~~~,搶去了妳做的紙飛機,還把它弄爛了..嗚~~~",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好像遇到了天下最悲哀的事...

"沒關係啦!..不要哭了,姊再幫你做一個就好了啊!",她哄著我

"嗯!但要比原來那架好oh...",我破涕為笑的應著...

"好啦...不要再哭了啦!!...長這麼大了還愛哭,羞羞臉..",她畫畫臉取笑我.....

記憶是一首忘了歌詞的歌,對於細節你會遺忘,但旋律卻是難以忘懷的,它往往在一些不可臆度時刻裡,帶來心胸的悸動。

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夏季的午後,悠揚的蟬鳴似依稀可辨......

啊!只是今夜的妳,是否仍願意為我重做那,遺忘已久的紙飛機 ??

夢已消逝 在遙遠的過去
顏色已褪盡 成為夢中的記憶
所留下的是
將燃燒的熱情譜成憂傷的旋律

-- H.Heine


良久良久,她的頭輕輕的離開了我的胸脯,感激的望著我。我自遙遠的臆想中被拉回了了現實,她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對不起,我...失態了!",她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著

"想談談嗎?",我小心地問著

她猶疑了一下,搖搖頭,一臉歉然:

"對不起,今晚要麻煩你到外面去吃了..."

"沒關係啦!!..妳..要我幫妳帶什麼嗎?",

"不用了,我想早點睡..."

"嗯,那這樣好了,妳明天沒課,我帶妳去郊外走走好了..."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未乾的淚痕在她白皙的臉龐上閃耀著,憑添了一份楚楚可憐.....

"那妳早點睡,不要胡思亂想,明天我可不帶隻貓熊去玩oh!!..."

"嗯!",她像個小女孩,順從地應著,笑意蕩漾在臉上....

是夜,我一夜無眠,似仍沈醉在那遙遠的記憶中。胸口被如眼淚漬濕的部分,彷彿仍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及柔軟的胸脯。記憶錯雜的進入思緒,幼年的回憶不斷湧進 心頭...所不同的,她幼時甜美無邪的容顏已蛻化成青春秀麗的少女;當年那個掛著兩行鼻涕的小男孩,是否一如往昔,還是已漏失了他童稚的純真,成為一匹汲 求肉慾的狼?! 我不解的問著自己,月光從窗口撒進來,似乎無聲的回應著.....

我翻過身來,映在牆上的影子幻化成表姊的淺笑,盈盈笑著;又突然變成小潔格格的笑臉,一會兒,又變為我的臉。我彷彿又聽到看到了茄冬樹下的蟬鳴...池中 嬌艷的布袋蓮花..水光閃閃,一行白鷺上青天...高聳挺拔的檳榔樹...紗帽山上的夜景...小潔的笑靨...大學的草坪..尖頂建築...野薑 花...星空...舞會閃爍的魔鬼燈..花..樹..天空...風箏 ...我的臉邪惡地笑著.......

一陣強烈的失落感無聲無息襲來,我嘗試著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只是身體一直往下墜落.....我瞿然驚醒,坐了起來,胸前淚痕已乾,卻發覺枕頭已被我的淚水濡濕了一大塊.....

且縱歌聲穿山去 埋此心情青松底 常棲息

-- 呂黛


第二天清早,我在樓下吹著口哨,等待表姊,像一個快樂的孩子。表姊翩然下樓,臉上也掛著笑。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紗質料子的上衣,及一件秀挺的深色長褲。水 袖隨風飄揚著,由於逆光的緣故,陽光映襯的她似乎發著光,窈窕的身材隱隱若現,配上盈盈淺笑,一時之間,我竟然看痴了。如姊看我一臉傻呼呼的模樣,又好氣 又好笑的問:

"沒看過女孩子啊?"

"是啊!",我促狹的答著。"我還以為是仙女下凡哩!!"

"你oh!!....連姊都在取笑...",她似笑非笑,雙頰微紅,似乎有點窘狀,更憑添了一份嫵媚。我也陪著笑,好一個亮麗天!!

就在嘻嘻哈哈中,我們搭上了公車,離開這個擁擠的盆地,往那日日所見的仰臥觀音奔馳而去。

越過稻田,農舍,水塘,我們來到了豋山口。一開始是一段大上坡,要越過許多墳塋,幽暗的密林傳來陣陣風聲,及野鳥的鳴聲,間有秋蟲的唧唧,風呼呼響著...我們開始上爬.....

如姊在前,我在後。隨著坡度升降,我隱約可聞她的喘息聲...我抬頭一望,淋漓的汗水浸濕了她的上衣,我隱約可見她胸罩汗濕所透出的痕跡,在舉腳抬足時,內褲情慾的痕跡亦隱約可見....我按捺住胸中初燃的慾火,暗暗責備自己的褻瀆想法。

"休息一下好了!",我好意的提醒.

"嗯...",姊嬌喘著,我看到她鼻頭上凝結的汗珠,在陽光映射下發亮著....紅撲撲的雙頰將她原本白皙的膚色襯的更為嬌艷。

"剛開始這段風景較差,也較累,再撐一下就到了。",我鼓勵著,把水壺遞給她。姊點點頭,倔強地又開始上爬.......

在一番汗水與喘息的交戰下,我們爬上了第一個山頭。

"到了!!",姊快樂地歡呼著,像個小女孩。我跟著爬上山頂。

山頭上涼風襲來,令人忘憂,一隻大冠鷲在遠處盤旋著,發出呼溜的叫聲,使蒼茫的景緻添加了幾分淒涼。遠處是淡水河出海口,對岸則是大屯山,七星山...更近點是八里、龍形渡口。淡水河蜿蜒出海,如一條玉帶,映著天上的白雲,我解釋著:

"這佔山啊,又有人把她叫做小富士山,妳看風景美不美?",姊點點頭

"看到那高高低低幾個山頭嗎?",我手指著。

"只要翻過它們,就到對面那座最高的山,看到沒?","有尖尖的那座"

"就是我們的目的地--觀音山",姊聽了吐了一下舌頭

"還那麼遠啊??",她撒嬌的唸著

"也不會啦!我們大概趕得及去看有名的淡水夕照",我鼓勵著

"那快走嘍!!",姊快樂的催著,看她的笑容,好像昨晚的不愉快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

"好啊!! 我們來比賽看誰爬得快.....",我豪氣地應著,快步跑起來.....。

我跟姊一路上愉快地交談著,談人生的看法,談小時的往事,談學校生活...多麼希望日子能就這樣下去,我甚至暗暗期望佔山有無窮無盡的峰要去翻越.......

中午在一處樹蔭下休息,我們快樂地吃著早上她弄的三明治,她衝著我笑,我們好像一對小夫妻般,隱居到這郊野來.....

"出來走走真好!!",她快樂的說著,我附和著:"對啊!!"。

"姊...,妳那..嗯..男朋友...不曾帶妳出來散散心嗎?"

姊一陣默然,一絲愁緒似乎爬上了眉間,她幽幽地低頭講:

"我們今天不要提他好不好??"

"oh!...對不起!!",我歉然地說,空氣中似乎多了一份不自在,我嘗試著打破僵局....

"姊,記不記得小時妳教我的那首歌啊?.",我輕哼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姊也輕輕和了起來....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一陣涼風吹來,天地悠悠,白雲粲然,彷彿只有我們的歌聲,和著風聲,縈繞在空谷間.........

相逢一醉是前緣 風雨散 飄然何處?

-- 蘇軾。鵲橋仙


在一番努力後,我們翻越了佔山,接上了觀音山的登頂步道。那時已是秋殘,滿山的五節芒雖已漸殘,但仍在夕陽下迎風搖擺,似要顯露最後的風姿...陽光在芒花映射下,將步道石板染成紅色..我和姊肩並肩走著,彷彿一對新人走在紅毯上,接受這秋風與秋蟲的祝福....

到了觀音山硬漢嶺頂,整個淡水河出海口一覽無遺。夕陽撒下萬點金光,白雲蒼狗迅速變換著。如站在風口處,強風迎面吹來,將她的上衣吹的服貼在身上,她似乎沈醉於這江山如畫的美景......

"我愛妳!!",我對著山下用力喊著,因風聲太大,聲音變得斷續而模糊.

"小雄,你在喊什麼啊?",姊笑笑的問,笑靨粲然如花....

"沒啥!",

"姊,妳要是有啥不痛快的,用力喊出來就會很舒服oh!"

在我的慫恿之下,她圈著嘴對山下大喊:"我.........."

我彷彿聽見了她回應著:"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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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夜寒空替人垂淚

Ah me! to linger there,
"To drink deep and to dream in that sweet solitude"

-- D.G.Rossetti
我說,哎!
我柔弱的心兒呻吟要駐停,並在那甜蜜的寂靜中暢飲,沈入夢境



我和表姊步下石階,在通過一片墳塋,竹林,稻田後,來到渡口,正好趕上一班要開的渡輪。渡輪鳴著汽笛,緩緩開著,船舷破開河水,形成一條條流痕與小漩 渦....表姊俏立船頭,河風吹來,將她的衣擺水袖吹的飄揚起來,如同洛神賦中的女神。夕陽撒將下來,天邊紅霞映在江水上,又映在如姊容顏上,將她的臉龐 染上了一抹紅暈....我望著她俏麗的容顏,竟有幾分痴迷。她的眼神望著天邊,彷彿無邊無際的...我順著她眼神望去,夕陽在海天盡頭如同火球,翻滾激動 著整個遠處海水似乎沸騰起來...更近處是紅艷的晚霞,再來是表姊的臉龐,我似乎懾服於這自然的偉大景象,又似為表姊俏麗紅艷的嬌顏所俘虜,一時之間,竟 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跟姊在淡水渡口下了船,已是夕陽西沈。找了一家餐廳進去吃海鮮。我胡亂點了一些海鮮,還叫了一瓶白玫瑰。

"他們說,吃海鮮喝點葡萄酒最好,可以去腥味",我解釋著,替自己斟了一杯。

"妳要不要試試",我慫恿著,姊似乎興致很好

"嗯! 試試看好了!",我也把她杯子斟滿了,她喝了一口。

"啊!,還不難喝嘛!!,像果汁一樣",說完竟將整杯喝盡。

"哇!!..姊!..這樣喝法會醉的","這酒後座力很強的!!",我勸阻著。

她咕嚕又是一杯。"嘻嘻!!",她衝著我笑著,酒意使她的雙頰變得明艷不可方物,我又不禁看呆了......

我跟姊搭上一班客運,結束今天的上山下海。她似乎玩得很高興,頻頻笑著,也許是酒意慢慢發作了吧!!她有一點微醺,也是倦了,靠在我肩上睡著了...公車 顛坡前進著,她的身體放鬆地倚在我身上,一陣少女幽香慢慢衝進口鼻。晚風吹過來,她的秀髮飛揚起來,輕觸著我的臉,一陣搔癢自心中慢慢油然而 生......我低頭輕吻了她一下,她沈穩的呼吸著,雙眼微閉,似未察覺。起伏的胸部的領口正向著我,我咽嚥口水,剛剛的一絲酒意在涼風吹襲下似已散了, 但心中的慾念卻慢慢在昇起膨脹......

我探視著在車行時隨晃動而開合的她的領口,隱約可見到肉色的胸衣。我大起膽子,輕輕的解開她的第一個釦子,整個動人的胸部就呈現在我眼前了....她的胸 罩是肉色的,罩杯上有一些鏤花,樣式簡單。兩個罩杯間有個綴飾的假寶石閃耀著...我有點興奮起來...由胸罩邊緣隱約可見她的乳房,我努力回想著,這束 縛包裹下是個什麼青春肉體??我以手隔著衣服,藉著車子的顛頗,假意不小心的輕觸著她的雙峰, 感受這胸罩的質料及她那肉體的觸感....

夕陽西沈處,我的陰暗王國開始接管,腎上腺的戰鼓咚咚響著,催促著我的獸性甦醒....道德的,情愛的防線節節敗退,肉慾的需求又再發起一次衝鋒,期能取得一次偉大的,決定性的勝利,情慾如江河日下,無人能擋........

身乾如薪 瞋罣如火 未能燒他 自焦其身

-- 大莊嚴經論


踉踉蹌蹌將姊扶上樓,她已醉倒,只好用背的。我把她雙手圈在我脖子上,雙手扶著她的臀部,一步步上樓,她柔軟的胸臀刺激著我的感官,我手心微微出汗....她囈語著,嘴裡儘是模模糊糊唸著.......

"我那麼愛你,....為什麼......",再來就是一陣語無倫次...

是指我嗎?? 我疑惑著。

"還跟別人好....騙我....",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是說我跟小潔嗎??我好不容易開了門,進了客廳

"噁~~~~~~",她吐了我一身,無奈,只好把她背到她房間,以紙胡亂擦去嘔吐物,把她攤平在床上。我走到浴室,把被她吐到的衣物換下,心想表姊是最愛乾淨的,吐成這樣一定是醉了。是哪個混蛋讓她心碎又讓她喝醉呢?? 我聳聳肩,打了一盆水到房間幫她擦洗。

我解開她的衣鈕,適才在車上偷窺的胸部整個展露在眼前。我輕輕撫摸著,用手隔著胸罩感觸那乳房的觸感。發現她的嘔吐物沾到了胸罩邊緣,還沾到了一點乳房。 一股好奇心驅策著我,我想趁機吃吃豆腐。就假藉要幫她擦身體。我伸手到背後,解開她胸罩背扣,兩個乳房掙脫束縛後彈跳了出來,像水蜜桃般嬌艷欲滴。我輕輕 拭去穢物,然後端詳起她秀挺的雙峰,不禁以手去輕輕撫弄它們,富彈性的青春肉體顫動著.....我輕輕以舌頭去濡濕它們,以嘴親吻它們...... 啊!!....這我朝思暮想的肉體啊!!...是我的表姊的啊!!........她似乎睡得很沈,使我的膽子越來越大。

我拉下她的長褲拉鍊,試圖褪下她的長褲,在半醉半夢之間,她扭動著雙腳配合著我。呈現在我眼前的是表姊赤裸著上半身的裸體,下半身穿著一件華歌爾的肉色三 角褲,高腰,有繁複的花紋,鏤空的部分透出黑色的朦朧,似在挑釁著我的感官...我的下體一陣黏濕縱慾,於是我輕輕將她翻成側身,將她的三角褲輕輕往下 拉,褪至膝蓋,再翻回正面,輕輕悄悄的將她身上最後的束縛剝下。

我端詳著她神秘的幽谷。她的陰毛較小潔多而捲曲,烏黑亮麗,我輕輕以手撥弄著,此時我下身感到膨脹難受,遂也脫下褲子,弟弟昂首頂立著,前端濕潤,似乎在 祈求與妹妹的接觸。我輕輕撥弄著陰毛,兩指沿著深谷而下....那是姊姊神秘的宮闕啊!!...我內心驚喜的吶喊著...在手指觸摸下,護城河似乎滋潤起 來...我忍不住以舌頭輕輕去碰觸濡濕她...姊姊似有所感的扭動一下身體...我嚐到一種從未嘗過的奇異甜酸味,她的下體散發出一股濃郁的激情體味,刺 激著我的感官...弟弟已因愉悅而欲泣...我輕輕把弟弟頂住她的宮門,輕輕滑動摩擦著,感受到一陣與小潔在一起時從未曾有的體驗....心中一股熱望襲 來..."插進去!!","插進去!!",...她下體已氾濫多汁,似乎在迎接著權仗的進入...我的腦筋一片空白...下體加速摩擦著..

"育民!!...不要!!",她呻吟夢靨的喊了一聲......

衣上酒痕詩裡字
點點行行
總是淒涼意紅燭自憐無好計
夜寒空替人垂淚

-- 晏幾道。蝶戀花


表姊這聲輕喊似雷擊打到我的腦門上,我像觸電般全身顫抖著,心中慾念似乎一掃而空,一股奇異的自責,痛惜感湧上心頭......

"育民!!","育民!?","育民??",

為什麼是他!?...我的心中充斥著痛苦與自憐交錯的感覺...

"你不是育民!!",我痛苦地自問著

"她是你姊姊啊!?",我內心掙紮著

"記得你在醫院發的誓言嗎?!",我自責著

"把小潔忘了嗎??",小潔的笑靨如電光火石閃過心頭

"你愛她嗎?? 你現在不是想傷害她嗎?!"

"取得她的肉體,又當如何??"

"你會快樂嗎?!...她和她會嗎??"..

姊及小潔目眶含淚的悽楚表情清晰的浮現心頭...以前的夢靨似乎又歷歷在目。

在心中幾翻交戰後,慾望似已脫盔棄甲,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澄明,我霍的站起,幫她把棉被拉上,輕輕的吻了她的雙唇。像是一位出征的騎士...她似乎擺脫了噩夢,正做著美夢,嘴角在淺笑著......我在她桌上留了一張紙條:


「姊:
因妳昨夜喝醉了,吐的滿身都是,只好幫妳除了衣服擦洗乾淨,請相信我,沒有作出任何侵犯妳的事...


小雄 字」

在寫字條時,竟感到一股莫名的鼻酸,一滴眼淚滴了下來,把那個「雄」字弄得暈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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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兩忘煙水裡

Can yet the clease of my true love control,
Supposed as forfeit to a confined dom.

-- Shakespeare
都不能為我的真愛定任何期限 儘管它假定要犧牲於命定的滅亡



從睡夢中醒來已是早上十點鐘,昨夜的情慾掙扎宛如一場夢般。陽光從窗戶撒進來,照得滿室發亮,人家說的日頭曬屁股大概就是像我這樣吧!? 梳洗一番後踱到餐廳,發現有一份烤好的土司麵包及一杯牛奶,杯子下壓著一張紙條,是表姊留下來的:


「 小雄: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桌上是你今天的早餐,我上課去了,你自己去玩吧!


如 字」

望著紙條上秀雅的字跡,姊的笑靨彷彿自信簽中浮現出來,空氣中仍能感覺到她的一縷香味。只是平常慣留「姊字」的她,今天怎麼改成「如字」了呢? 心中有一點不解,卻另有一份甜甜的感覺浮了上來。我思索著昨夜的種種,好像有點虛幻不實,就像經歷了一場夢境一番,只是事後再難憶起夢境的細節。好似莊周 夢蝶,夢醒後遽遽然疑惑起自己的存在。直到至浴室洗手,發現昨夜幫她換下的貼身,才否定了自己的疑惑。我將它翻起,用力吸允著殘留在她貼身的體味,似要溫 習昨夜的情境。

我自己問自己,若是有機會重來一遍,自己的選擇是什麼??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對她就是沒辦法像對小潔一樣自然,想到小潔,心中竟浮現了一股罪惡感。懷著奇異的愧疚感,我做賊心虛地打了個電話給小潔,約她出來見面,但也不知自己是要解釋或補償些什麼。

昨暝阮來收到你的信害阮無知按怎給你回
過去的種種埋在心肝底 傷心無話 傷心無話

--陳明瑜。傷心無話


跨上我新的摩托車,加足了油門,往淡水奔去。

小潔低著頭,緊抱著我的腰,將她的胸脯貼在我的背上,似在搔癢著我。貼在我頸項上的臉,不時摩娑著,偶爾發出格格的笑聲,她似乎很高興今天跟我出遊;我則想著昨天這個時刻,在對岸的山上,大概正跟表姊唱著歌吧?!我不禁輕輕哼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你在唱什麼歌啊?",小潔興致盎然的問著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沒啥啦! 一首小時候的歌。",我應著。

"老師教的嗎? 我們怎麼沒教??",她嘟著嘴問。

"一個朋友教我的。",我默然起來....朋友?,是朋友嗎??

"oh!...蠻好聽的,再唱一遍好不好?",她撒嬌著...

懷著對她一絲絲的愧疚感,我像贖罪似的,刻意討好著她。於是我又哼了起來。陽光不知何時已為烏雲遮住,大概快下雨了吧!?對岸的觀音山霧濛濛一片,好似飽 含著水份。我突然想起席德進的一幅畫,幾乎相同的構圖,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在他的水彩筆法中展現無遺。是在哪看過的畫? 我回想著,心中突然一驚,竟是在表姊房中!!映在淡海的觀音山面目已模糊,山的倒影卻幻化成一個女子的臉龐,罡風颳痛著我的臉,風呼呼響著,小潔全身貼在 我背上,練習著剛學的旋律...

我卻在這個最不該的時刻,思念起表姊來。

空將酒暈一衫青 人間何處問多情

-- 納蘭性德。浣溪紗


機車越過了稻田,農舍,驚起一隻隻白鷺絲。我突然轉向一個小徑。柏油路已變成鋪石頭的產業道路,車子巔頗前進著,小潔緊張地抱著我,怕掉下去似的。車下滑 時激起許多沙石,塵土飛揚著,形成了一陣煙霧。這路似乎很久沒人造訪了,周圍草叢驚起了許多飛鳥。在穿越砂塵後,一幅美的像畫的景緻呈現在眼前。

"啊!! 是海耶!!",小潔雀躍著跳下車。

我把車停妥後,除去鞋襪,一起跟她走向海灘。

這是一處仍未被遊客污染的海灘。柔細的海砂踩起來很舒服,潮來潮往,浪花清涼的激打著雙腳。我跟小潔在沙灘上輕鬆地走著,海潮聲勢驚人地襲來,卻在近岸時碎裂成千千萬萬的雪白浪花,在掏盡沙灘上的所有後,卻又重新匯合而回,只是這是原來的浪花嗎??

我不解的思索著,我的身體是否像潮水一般,能在墮入最黑暗深陷的深淵,碎成千千萬萬塊後,獲得救贖,整合成一個完整的靈魂,昇華而出呢?我一想不免為之一呆......

"欸! 你別走那麼快嘛!!",小潔抱怨著

"你這人oh!!,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她嘟著小嘴,模樣動人。

我不好意思地停下來等她,牽了她的手慢慢踱著。沙灘上留下了長長的腳印,潮來潮往,由清晰而模糊。

"這裡好美oh!!",小潔驚嘆著。

"要是我們能永遠住在這裡就好了!!"

"那你要吃啥?",我笑笑的問。

"吃魚啊! 你去打魚,我煮飯,每天打的魚夠吃就可以回家了!"小潔認真的答著。我竟找不出話語來反駁她的美夢。

是啊!!簡單的生活,簡單的目標,理想的本身就是好好生活......我為她的單純感到一陣悸動。在我的心靈深處,似乎已喪失這種對人生純然的喜悅了。自 己反省,隨著年紀日長,其實並不全然是所謂的變得成熟世故了,而是一個繭化及異化的過程啊!! 疏離人際,疏離自己,忘卻了感動的能力,失去了作夢的能力,只有藉著一次又一次對它個肉體褻瀆與侵犯,以證明自己的存在。捫心自問,所追求者何??? 恐是一堆問號吧!?

"我們還可以生一些小baby啊!!這樣就更像家了!!",她快樂的說。

家? 枷?? 這個字眼竟在心中由模糊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轟隆!! 像磐龍般的閃電將天空劈做兩半,海風突然大起來,海水也洶湧起來,水鳥紛紛飛進防風林,天地似乎變色了。

"好像要下雨了!!"

我話未畢,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配合著隆隆的雷聲,要攫人似的。我跟小潔快步跑,雨點打在臉上竟有些痛。

"前面有個廢棄碉堡,去躲一下雨!!",我牽著她的手快跑。

進入碉堡時,兩人已淋成落湯雞。所幸這碉堡相當大,地上有許多枯枝,我揀了一些,掏出打火機點燃起來。小潔靠了過來烤火。

"現在可真要在這邊住下來了!!",我倆相視而笑。

火焰燃著枯枝後,慢慢燒了起來。乾柴、烈火。碉堡內漸漸熱了起來,倒有滿室春光之感。紅紅的火光映照在小潔微紅的臉頰,跳動閃爍著,汗珠慢慢凝結在她小巧 的鼻頭,她伸手播播撩亂的髮絲,有幾根髮莖因汗濕而粘在她雪白的後頸,我望著她,似乎對她既熟悉又陌生。小潔撥撥火堆,回頭望我,表情似笑非笑。我感到心 神為之一蕩,不禁以雙手由後面抱住她,輕輕觸著她柔軟富彈性的胸脯。小潔渾若無骨似的倚靠在我胸膛。

我將手輕輕伸入她的領口,她闔起了雙眼,火光映在她緋紅的雙頰,明艷不可方物。我輕輕把玩著她的乳房,她身體微顫,似乎陶醉於我的愛撫。我低下頭去,雙唇 蓋上了她的櫻唇。一陣觸電似的感覺從她舌尖,伴隨著津液一陣陣傳來,我全身也發顫起來.......我輕輕解去她身上的束縛,將我的夾克鋪在地上,慢慢放 平她的身體。我慢慢除去我身上的衣物,小弟弟昂然而立,似缺乏甘霖已久的仙人掌,小潔看著看著竟害羞起來,又閉上了雙眼。我輕輕吻著她的耳後,頸項,雙 峰,小丘,以舌尖輕輕挑逗她的桃花源。她扭動腰枝,似在抗拒,又像迎合,在她擺動到最大振幅時,小弟弟輕輕滑入她的桃花源...她則饗以最大的溫柔與潤 濕........

我放棄平常激烈昂揚的發洩,轉以對她最溫柔的對待;小潔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我趁勢翻身,讓她主導這溫柔的攻勢......在一陣風狂雨急的衝刺後,配合著天空急促而下的一道響雷,我噴射出我的所有,向小潔的花朵滋潤而去.......

兩個肉體似仍意猶未盡的,沈溺於這原始的欲求得嚐後的滿足感。小潔慵懶無力的躺在我胸膛,玩弄著我的胸毛。我怕她著涼,輕輕拉過她的外套蓋著,輕輕俯弄著她的耳垂。天地的運行彷彿慢下來了,靜止了...良久良久,小潔突然問我一句:

"雄!...你愛我嗎? "

我似乎被這問題問倒了,猶疑了一下,自己也不很肯定的應著:

"我當然愛妳啊!"

一低頭,方發覺她早在我懷中沈沈睡去,適才所問,竟是囈語。只是這囈語竟如細針般一再反覆地刺著我的心, 我愛她嗎??......

而外面,風雨已停歇,只剩階前點滴。

從今痴後 他朝兩忘煙水裡

-- 黃霑。兩忘煙水裡


大雨乍歇,海上慢慢起了煙嵐,煙水一色,竟是霧茫茫一片,有點不真切之感。更遠處透出了點點稀疏的漁火,心中突對小潔昇起一股疼惜感,我低頭吻了她的額頭,她兀自在我懷中沈沈睡著,小小臉上還蕩漾著笑意.....

遠處的漁船馬達聲清晰可聞,一陣輕柔的歌聲夾雜其中,斷斷續續,卻依稀可辨的旋律....是劉文正的「諾言」

"我曾為妳~~許下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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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過盡千帆皆不是

Oh,lift me as a wave,a leaf,a cloud!
I fall upon the thorns of life! I bleed!

-- P.S.Shelley
呵! 捲走我吧,像捲落葉,波浪,流雲!
我跌在人生的刺樹上,我血流遍體!



若說日子是一首歌,有高昂激盪,有低迴繚繞,有歡笑悲傷,也有旋律的重複。我寧願就此劃下休止符,在我自覺最美的旋律處;無奈卻是,無論你願不願意,日子依舊 PASS,甚至以悲傷不已的迴旋曲在進行著。

徘徊在兩個女人,情愛與慾望之間,我逐漸知道了我應該選些什麼,割捨什麼,至少在當時,自淡水之行回來後。我決定按捺下對表姊的那份情愫,或說是畸戀 吧!!,讓它隨風而逝。 打開心扉,讓小潔的愛塞滿它。只是,說時依舊,生命中的苦痛與挫折,多挑你不小心時悄悄逼近你的,你認為理所當然的,或理應如是的,在現實生活磨難下,已 經不是那一回事了。世上難見白馬王子跟白雪公主的神話,要找,就到童話中吧!!

時光飛逝,大學四年生活在春去秋來的時序變換中,很快的結束了。跟小潔的感情,有悲有喜,也算平順的在發展;對表姊的情愫,隨著她畢業,到外頭做事,搬離 我家,似乎遠颺了。只是,未為現實生活焠鍊的愛情童話,就像你聽過的許許多多故事一樣,在時空的隔閡,現實生活的壓力下,縱有山盟海誓,它還是脆弱的崩解 了,留下的只是,另一個悲傷的回憶......

我拾到你遺失的筆記後面記滿: 你對一個女人的懷念
我和著浪潮 襯著晚霞 用顫抖的聲音輕輕讀出你的故事....

-- 杜十三。傳說


隨著畢業,不很用功的我自然不會再升學。於是我在預期中入伍當兵,而小潔,也踏出了校園,當個社會新鮮人。在新訓中心被操,使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我,算是初步見識到了社會真實而黑暗的一面。利用抽籤下部隊前的那段探親假,我迫不及待去找小潔,一慰相思之苦。

小潔穿了一身紅豆色的合身洋裝,笑盈盈地自家中出來;而我,理了一個小平頭,平常的自信與傲氣似乎被磨的消失殆盡。望望小潔,看看自己拙樣,我有點自相形 穢起來。倒是小潔主動來挽著我的手,就像念大學時,自自然然的,兩個人踱步來到河堤附近。時已近黃昏,夕陽照著新店溪河水,波光遴遴,映得河邊蘆花閃閃發 亮。我倆坐在河堤上,一訴別來近況。小潔快樂地談著她的新工作,老闆的糗事,以及逗弄那些色色的老男人的趣事;而我,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整部生活似乎 只有幾條文法規則:

「had been 操ed,be 操ing,及 will be 操ed」...跟她的多彩多姿比起來,我的生活似乎空洞而無趣的多。因此我只能做個靜靜的聽眾,分享小潔興奮的心情與格格的笑聲。夕陽映在她的容顏,笑顏 依舊,只是我心中卻漸漸有股失落感,也不知道為何,大概是不復能再與她攜手走過生活的遺憾吧!!

"你看,夕陽好美啊!",我指著天邊殘霞,火紅如花。

"嗯!..",小潔笑笑。

"小潔,我想,...要是我退伍了,就結婚好不好?"

"嗯..再說吧! 我們還年輕啊!",她有點猶豫的低下了頭。

"嗯,也要看看我找工作的情形哩!",我打著圓場,有點後悔把她逼進這麼敏感的話題。

"小潔! 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帶妳到淡水"

"妳說要在海邊住下來,我打魚妳煮飯的事....",我轉移著話題。

"嗯!..當時我們想法好單純啊!!",她應著,有點心不在焉。

"不過我覺得單純的想法也不錯啊!!",我笑著。

"是啊! 不過現實生活沒這麼容易啊!",她也笑著。

我突然感到一陣錯愕,那個當年愛幻想的少女,何時在不經意間已經經歷了,並跟我談起了現實?我錯過了些什麼嗎? 我心中一片悵然。夕陽西下,映得她的容顏嬌艷如花,我忍不住親了她的頰,要有進一步行動時,她卻撥開了我的手。

"走吧!天晚了!!",她笑著邊走邊跳地在前頭。

望著她逐漸拉長的身影,我感受到一個鴻溝在我們之間滋生,加寬著;另一方面卻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一隻昏鴉呀呀叫著,在夕陽的映射下,與堤邊蘆花交織成一幅美麗而有點傷感的景象,我想起了梵谷的那幅畫,烏鴉飛過麥田,驀然地,一股不祥的預兆無聲無息地襲上心頭。

舊衫一領過了期 崎嶇世路佗位去
飛來飛去你撿起 穿佇身軀不再拆分離

-- 路寒袖。花開毋對時


抽籤,下部隊。命運之神把我送到了外島。剛到這裡,冷冽的季風吹的我全身要散了。縮在滴水的坑道中,一股濕氣及霉味飄蕩在空氣中,第二天晚上棉被竟可擰出 水來。在忙碌與無聊的構工及操練下,我展開了數饅頭的日子。隨著人事及環境的日熟,我開始習慣這個屬於男性的世界,陽剛,魯鈍...學著運用他們的術語去 罵人,罵天,罵地,罵自己...,人在面對共同敵人時很容易發展起同仇敵愾的情緒,跟他人的友情,似乎在這共同的受難經驗與幹聲中滋長了起來。每當夜幕低 垂,在沒有站衛兵的日子裡,灌下半鋼杯烈酒後,我會縮在棉被中,努力回想她的容顏,回想過去種種,藉此入夢。過去的往事依稀歷歷,只是她的容顏卻日漸模糊 了起來,而我,似乎也離過去的日子越行越遠,愛人在遠方.........

最高興的時刻,要算收到信的時刻。小潔依舊在信中興高采烈向我訴說她生活的種種多彩多姿。一個快樂的社會新鮮人,有的是可以咨意揮霍的青春;而我,只是一 個抱著槍桿,數著饅頭的菜鳥。臨睡前,就著手電筒暗淡的燈光,她的笑顏依稀浮現在信紙上;站衛兵的日子.我把信揣在懷中,望著天上的繁星,猶如她正倚偎在 側,共訴那牛郎織女的傳奇;在潮濕的棉被中,回想著與她的種種,一心一意以她為遐想的對象,對弟弟做最溫柔的撫慰...在暖流激射的剎那,我彷彿仍能感受 到她的體溫與觸感.....

所有的花事、紅塵 雜亂和纏綿 都收處在書中
由線裝加上糊封端整的擺在鋁製書架上

-- 杜十三。花落


第45顆饅頭:


「小雄吾愛:
今夜又夢到你了,醒來時月色皎潔,彎月如鉤,想起了那首老歌-
-Moon River,想著想著,就把枕頭淚濕了!! 一年十個月好久好久oh!!要是你躺在身邊就好了!!



第106顆饅頭:


「雄:
你已經下部隊一陣子了,不知適應了否?想我嗎?
前些日子經過中山北路,楓葉已全然變紅。整條馬路像火燒一樣....我慢慢踱到了美術館,看到好多鴿子在地上吃東西,感到很快樂。正想回頭跟你說,才發覺你不在身邊............

金門可冷? 善自珍重!


想你的潔 」

第202顆饅頭:


「雄:展信愉快!
年關將近了,今天跟媽媽到迪化街去了一趟,人擠人的,倒有點過年的味道。以前過年你都能陪我玩,今年大概不行了。我一定會覺得好無聊的oh!!

同事中有一個叫陳致中的,大我三歲,我剛進公司時就老來纏我 ,有點討厭。後來我跟他說我早已有男朋友了,他還笑嘻嘻的說,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應該不止一個男朋友,說得我好生氣,給了他一個白眼,真是討厭的人...........

我幫你數了,今天是第202顆饅頭。


愛你的小潔」

第320顆饅頭:


「雄:
今天上班被老闆罵了,回到座位,又把茶打翻了一桌子,望著一桌的雜亂淋漓,又想起了你,心中一悲,眼淚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倒是那個陳致中,急忙跑了過 來,幫我整理桌子,又遞了手巾給我,安慰著我,後來還教我應付老闆的招式...他今天看起來較沒有那麼討厭了,大概是我發現他的眼神很像你呢!!


眼睛紅紅的潔」

第351顆饅頭:


「雄:你好!
今天下班跟張文英,蔡貞觀,還有那個陳致文一起去看了場電影,是那部第六感生死戀,張跟蔡都哭了,致文看我目眶紅紅,遞了手巾過來,還示意我不要給他們看 見,真是好玩。片子蠻romantic的,只是我想,真的有這樣的感情嗎??晚上睡覺時想起了你,急忙爬起來給你寫信,只是覺得好像你已經消失了,真的, 都快想不起你長什麼樣子了?


想你的小潔」

我慌忙的回著信,一日三封的,想要抓住或挽回什麼,心中卻隱約感覺一股失落感。只是我不大相信,四年來的感情,是如此脆弱而易傷......

第一次放返台假,寫了信跟小潔講,卻遲遲不見回信。回到台灣,才知道她跟同事到義大利去玩,心中一陣悵然,她為什麼沒跟我說??一股越來越大的失落感,伴 隨著一絲忌妒感,正啃噬著我的心。後來跑去找表姊,多日未見,她似乎變得更成熟俏麗了。以前那種淡淡的淺笑仍掛在臉上,我向她吐露著對小潔的種種思慕與眷 戀,她也只是淡淡笑著,安慰著我。談著談著,心情平靜不少。突然覺得她的臉龐有幾分聖潔,就像那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一般。又想起以前對她的種種情事,雙頰竟 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懷著忐忑的心情收假返金門,收到了小潔的來信:


「雄:收信愉快!
很抱歉你回來時我不在,因為是跟同事一起去的,行程老早排好,不好意思為了個人因素變更,只有對你說抱歉了!

這次義大利之行很愉快,看到了許多你以前常跟我說的文藝復興時代,米開朗基羅,拉菲爾等人的作品,還去了羅馬。那個陳致文好好玩,雖然他不懂,但很愛瞎掰搞笑,大概到了異地,大家把身段都放下了吧!? 有機會可以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玩瘋的小潔」

我好似報復似的,故意不寫回信給她。她亦沒回信。一個月,兩個月過去了,我有點焦慮起來。晚飯後,就著昏黃的燈光,匆匆地修書給她。對她說著抱歉,因為公務忙啦,郵件誤點啦!我感到一股即將失去所愛,卻又無能為力的強烈失落感.....

又過了兩個禮拜,我終於接到了她的回信:


「雄:
真不知道要如何對你開口,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麼,何時開始的。我跟那個陳致中,你應該知道他吧!? 對他的感覺好像不再只是普通朋友,同事了。一天沒看到他,心竟為他牽掛起來,就好像我以前對你一樣。他長的並不帥(沒有你帥),個子也不高,有點胖。他也 不懂許多有的沒有的,但他對我很好,真的對我很好。很寵我,若說他身上有什麼你沒有的特質的話,我想是一份寬容,擔待,與溫柔吧!!

跟他的感情發展,是自然而逐漸的。他很關心我,對我噓寒問暖,不知不覺中竟把一顆心交給了他。等到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對你,我只能說,我很抱歉,忘 了我好嗎??畢竟我們一同走過一段不算短的日子,我很感激你對我的一切,所有的過錯與指責,我願承擔,相信你會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的...祝福你!

可能的話,讓我們還是好朋友,好嗎?


小潔」

我的手發抖著,一千一萬個不可能湧上心頭,卻強自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可怕的噩夢,醒來就一切如舊。多年以前的那場惡夢,小潔含著淚掉頭而去,表情慼然似仍 在目...我只能無助的呼喊著。只是今夜的我,面對著這紙絕情信,感覺卻是一個命運與我開的大玩笑。也可能是小潔誤寄的信吧!!無助的,自憐的,我卻連哭 泣,甚至幹出來的力氣都沒有,我只想就此沈沈睡去......

輔導長知道我的事,約了幾個人擺桌安慰我。我豪氣的大口喝酒,拍胸脯保證,我雄某是錚錚漢子,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最後,我喝的爛醉,吐 的滿地都是,但我沒有哭。有幾個兄弟老跟著我,似乎怕我作出什麼。我依舊日日數饅頭,出操,構工,嘻笑怒罵,一如從前。連長怕我想不開,不敢叫我站衛兵。 我索性天天睡覺,不然就是發呆。整個人渾渾噩噩,像行尸走肉一般。有兵變經驗的兄弟安慰我,勸我大哭一場就好了,但我只覺心中乾乾澀澀,就是哭不出 來..............。

梳洗罷 讀倚望江樓
過盡千帆皆不是

-- 溫庭筠。夢江南


過了一個月,我覺得自己已經恢復過來,遂取出了小潔的信與照片,在後院燒了起來。突然領會到林黛玉燒書的心情。我覺得跟小潔前緣已盡,也沒啥好說的。況且 我一開始不是不很喜歡她嗎?! 我告訴自己,像她的女子,再找一個就有了,不要太死心眼了,做隻快樂的狼吧!! 排長見我已恢復正常,就排了我上衛兵。

是晚,我站衛兵,海風冷冽,一輪新月如鉤,海上漁火點點,映著天上繁星,天蒼海闊,一片蕭然。在漁火閃耀下,我迷離的眼彷彿見到了故鄉壯麗的中央山脈的輪 廓,在海天盡頭浮現著,又幻化成觀音山,大屯山,淡水河,母親的臉...小潔的臉!!在如夢似幻當下,海上飄來一陣漁唱,斷斷續續的,依稀相識,.... 是劉文正的「諾言」!!...

我的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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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夢裡不知身是客

你是我 眷戀的女子 在上一個世紀 以詩句殉情
遍體是細細的傷痕

-- 蔣勳。殉情


有人告訴我~~愛情像杯酒~~
他說喝它吧~~別皺眉頭~~~
因為它燙不了你的舌~~也燒不了你的口~~
喝吧~~別考慮這麼多~~~~~~~~~~~~~~~

若說愛情是酒,在我嚐盡甘甜濃郁之後,杯底的沈澱卻是苦澀辛辣。在我二十三歲那年,當兵一年又兩個半月後,我初次嚐到了這杯酒的真滋味....宿醉令人頭 疼,苦痛難忘,但你未曾嘗試過,永遠不知其真滋真味。小潔的dear John letter使我對愛情,甚至生命本身的所謂真實面,起了一股懷疑。我不知什麼是永恆?什麼是永久不變?什麼是可以掌握的?

若說幻滅是成長的開始,這個愛情的幻滅,卻沒有使我成長,只是把我從天平的這一端,趕向了另一端;我宛若一個溺水者,在小潔拋開我的手,幾番浮載浮沈後,又被另一隻手抓住,定神一看............卻是表姊。在飲罷第一杯酒後,我又貪喝了一杯苦汁......

你看 那傷痕 永不痊癒了 一一成為胎記 在往生的路上
如花開落 使你可以 辨認

-- 蔣勳。殉情


與小潔的戀情結束後,我消沈了一陣子。惟有藉著工作使自己忙碌起來,以冷卻心中的傷痛。漸漸的,我越來越冷漠,對外在的人事更佚,季節遞蟺,充耳不聞。有 時竟可不發一言,整日發呆。這是一個繭化的過程,自己結一個繭把自己包起來,讓傷口慢慢好起來。別人無法傷害我;我也不去傷害別人。付出的代價卻是,對生 命熱望的散逸.....

就在我最消沈的時候,像小時候我跌倒時一樣,表姊伸出了她的手。

那是一個例行構工的午後。回到連上,就發現自己床鋪上躺著一封信。長方的信封上,娟秀的字跡寫著自己的名字,似曾相識的。好久沒有信件的我,不禁有一絲迷惑與蕩然。迫不及待打開信封,抽出淺綠色信紙,一股淡淡的幽香飄迴在空中,是表姊寫來的。

「小雄:展信愉快!!
近來好否!?

最近老下雨,淒風苦雨的,令人氣惱。你那邊呢?

風否?雨否? 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的工作還算順遂,反正就是幫老闆管管帳,寫一些商業文書。以前若說有什麼雄心大志的話,也被一成不變的生活消磨的快光了。你離退伍不遠,也要開始想想將 來要做什麼了。如果還沒個底,不妨考慮再唸唸書。你們家就你一個寶貝兒子,阿姨他們嘴裡不講,但我知道對你的期望也是有的。

小潔曾來找過我。你們的事我很遺憾....人有八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為姊只能勸你想開點。天涯何處無芳草,雖是一句老話,但還是對你受用的。鬱卒時,看看藍天白雲,沈澱一下自己的心情,再回首時,或已雲淡風輕.....

祝好!!


如 字」

這封雲淡風輕的信,在我漸成死水的心湖中,投入了一顆石子,激起的漣漪向外激盪擴散,終於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幾乎使我滅頂。

在永世的河邊 以蓮花贖罪

-- 蔣勳。殉情


再見到表姊時已是退伍後月餘。她在桃園一家公司上班,自己租房子住。走出桃園火車站,見到她站在對面圓環,用力向我揮著手。我笑著迎向她,她今天穿了一套淺綠色洋裝,笑容依舊,只是多了一份成熟嫵媚。

"嗯...身體變結實嘍!!",表姊打趣著

"...",我笑笑不語,只是朝著她看,她似乎有點尷尬。

"走吧!! 去吃飯,吃飽帶你去玩!",表姊轉移著話題。

"嗯..."

兩個人在火車站附近胡亂吃了點東西,跳上桃園客運,直向海邊奔去。

車上乘客很少,我跟她並坐。車開的猛快,涼風從窗口灌進來,把她的長髮吹的飄揚起來。窗外田野風光飛快著後退,滿眼都是綠意。她注視著窗外,默然不語,秀 麗的臉龐映在車窗上,忽隱若現的,我望著車窗上的她,似乎有點模糊而不真切的,田園風光跟她的臉交映著,忽又幻化成小潔的臉...那我早已要嘗試忘卻的臉 龐....我怔怔看著,心中若有所感,思潮起伏....

"怎麼啦!! 臉色那麼蒼白??",表姊問道

"沒啥啦...大概是暈車吧!!"

"去過外島的人還暈車....",表姊笑著

"嗯...."

到了觀音下車,我們踱向海邊。柔軟的海砂踩起來那種感覺很奇怪,好像不能確定下一步是虛是實。沙灘上留下兩行長長的腳印。

"我在外島看的海還不夠,還帶我來看海啊!?",我苦笑著

"沒辦法啊!! 來桃園這麼久,我也不知道還有哪好玩?"

"何況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啊!!",姊解釋著

我們坐了下來,海風吹來,帶有溽暑那種陽光的鹹鹹的味道。我們聊著別後種種。跟表姊聊天的感覺是不同於同小潔的。我不用隱藏什麼,也不虞傷害到她,我只是 數說著我的歡喜憂愁與苦痛,自自然然,全無壓力。那種親密感能使人卸下他的面具,直道心中的種種一切。我說著自己那段結束的戀情,竟已不再激動傷懷,惟有 惘然....是我心已死,還是往事真已雲淡風輕?抑或是男性的自尊仍在暗暗壓抑著自己不再落淚??

表姊善解人意地安慰著我...晚風吹來,她鬢髮飛揚,白皙的臉龐映著晚霞,有一分體諒與包容....我又想起那天跟小潔去淡水的種種,只是小潔的臉龐已然模糊....

我知道我還是隱藏了一件事,那是蟄伏心中已久,又慢慢解凍甦醒,對表姊的一份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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