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形容這棟建築物給我的感覺呢!應該可以說,有些令人覺得毛骨悚然吧!雖然屋子的外貌並不特別奇怪,但總覺得好像從屋子裡散發出一些令人不甚愉快的氣息。就好像墳墓一樣!而且是那種亂葬崗。
為了這種感覺,我在CHERRY家的門口徘徊了好一陣子。老實說,我心中原本的那股怒火好像已被這間屋子所散發的氣息給擊敗了。
我甩甩頭試圖遺忘這種不爭氣的情緒。富陽街就在六張犁嘛!誰都知道這裡就是個大墳墓啊!我想我是被傳說中的故事給嚇壞了,而且我跟CHERRY的這筆帳不好好的算一下,那我可真是枉為男子漢了。
一想到這裡我便鼓起勇氣按了門鈴,然而就在我按門鈴的同時,大門卻打開了。我像是個被嚇壞的小孩似的,在門口呆立了一會兒。
「莫非CHERRY知道是我?」我暗忖著是有這可能,因為她早就約我來這裡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看來CHERRY算準了我一定會依約而來。
一想到她的工於心計,我便覺得怒氣衝天,趁著這一股氣,我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才一跨進大門,甚至還沒有跨進庭院任何一步,裡面的另一扇門又開了,一時之間我覺得我好像來到企業號的艦橋似的。
我沒有一絲的猶豫跨入了房子的內部。CHERRY並沒有出現,而迎面而來歡迎我的,除了一片黑暗之外,還有一種令人頗不舒服的味道,有點類似以前學校實驗室的那種味道。
防腐劑!我想起來了,以前實驗室內總是放置了許多的標本,我還依稀記得放在櫥窗中那一瓶瓶泡在防腐劑內的青蛙和蛇。
我在黑暗與防腐劑的味道中摸索前進,所幸現在仍是白天,所以還有一點光亮可供眼睛辨識,如果是晚上的話,那我可能就會落荒而逃了。
好不容易我找到了電燈開關,頓時整間屋子明亮了起來。而第一個完整出現在我面前的影像赫然是一副完整的人體骷顱,我頓時大吃一驚,身體往後退了一步。
碰的一聲,我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我往後一看又是另一副骷顱骨架,我差點嚇得眼淚都掉出來,這真是一間詭異的房子。
站穩之後我深吸一口氣,我可不能現在打退堂鼓。經過一段時間後,我的心情已逐漸穩定下來,這可是非常重要的,在這麼詭異的地方裡,最怕的就是自己嚇自己。
心情平穩之後,我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從格局來判斷,這裡大概是客廳吧但卻被佈置成好像生物實驗室一樣。在我的正前方是一副巨大的人體結構圖,令我覺得奇 怪的是,在這副圖中只有男生部份,而缺少女人。我仔細的審視這張圖才發現在圖的左側有撕裂的痕跡,想必女生那部份是被撕去了,但為什麼只留下男人這一部份 呢?大概是CHERRY的癖好吧!真是個怪異的女人。
在這副巨大的男體結構圖的兩側則是身體各部位的構造圖解,從頭到腳每一個部份都有,還有各種器官。我還注意到在這些圖上都劃有一條條的紅線,而這些紅線大致上都順著肌肉的紋理而行,彷彿是切割的記號一樣。一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把視線轉向別處,在屋子的右方擺設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罐,而且裡面好像泡著什麼東西似的,我趨前一看差點沒有跌坐在地上。因為在這些大小不一的瓶罐中,泡的竟是各種人體的器官或肢體,原來防腐劑的味道就是由這裡產生的。
這畫面實在非常噁心,尤其是那三顆眼珠,那種浮現著無數細微血管在眼白的巨大球狀,還有凸出了的黑色眼瞳,整個給人的感覺是如此的荒謬而怪異,但卻也流溢出一種美感,殘酷到令人作嘔的美感,配合著液體折射更放大了這種令人反胃的感覺。
雖然每個人都可以有一些收集上的癖好,但我對CHERRY所收藏的東西一點也不會有興趣知道。
當然,這些瓶罐還收留著其他的部份人體,其中最多的大概就是四肢了,尤其是手,我猜大概有十多副吧!我很難想像現在人體標本竟可以做到如此細緻的地步,竟 然連手掌上的掌紋都留意到了,真不知該叫人讚賞還是噁心。不過這截斷面也做得太逼真了吧!幾乎可以讓人以為這被截斷的血管正在噴灑血液呢!我想大概這是用 死人的身體做的吧!不然的話,怎麼可能如此栩栩如生,把死人的身軀充做標本來收藏,這種癖好實在令人不敢苟同。
我本來想收回視線的,畢竟這景象並不十分怡人。但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一條長長的條狀物靜靜的登在充滿防腐劑的瓶子裡,我定睛一看,這好像是陰莖嘛!
果然就在瓶子的封口上,我看見了『男根』二字。看來這個CHERRY比我想像的還要低級,在床上要得還不夠嗎?竟連標本都要收藏。然而就在這當口,我注意 到封口上的字條除了『男根』二字以外,下面還有一排小字,我仔細的端詳了一會,發現這行小字原來是一串數字°°1996.12.19。
我在想,這組數字應該是製造日期吧!我突然想到會不會所有的標本都有製造日期呢?於是我逐一的審視每一瓶罐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每一瓶上都有製造日期,而且日期都在三年之內。想不到CHERRY所 集的人體竟是如此的「新鮮」。
除此之外,我還發現另一件事,就是有七個瓶子是空的,而且放置在一旁的封蓋上的字條,分別標明了眼睛、手指、舌頭、牙齒、嘴唇、大腦及男根。日期則都是今 天,我想大概CHERRY今天又要進一批新貨吧!只是不曉得為什麼這些空瓶子給我的感覺反而比剛剛所看到的那些裝有標本的還來得強烈,就像有一種寒意直接 貫入了我的皮膚內似的,我全身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在這裡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並沒有看到CHERRY,這種待客之道實在糟糕。既然她不肯出現,那我就把她給挖出來,反正這筆帳是一定得算的。
我發現在客廳的角落有通往上方的樓梯,也許她在樓上吧!我決定上去一探究竟。
通過這道狹長而黑暗的樓梯之後,我進入一間與樓下客廳同樣大小的房子。不過這裡的感覺比剛才要來得好,至少比較明亮,而且也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擺設。
但是我還是沒有看到CHERRY,然而就在我四處張望的時候,置於茶 上的電視卻出現了畫面。這讓我嚇了一跳,因為我剛剛上來的時候電視裡的螢幕是一片空空洞洞的黑,就算這裡到處是機關好了,但從我進入這裡到現在還沒有碰觸 任何物品,所以也不可能是因為動到任何東西而開啟電視,難不成這裡有鬼嗎?
哼!我冷笑一聲,除了CHERRY搞鬼以外,大慨沒有其它可能了吧!
電視螢幕裡的COLOR BAR消失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間裝潢頗為怡人的房間,我覺得這個房間好眼熟。就在我努力回想的同時,CHERRY穿著一件幾乎什麼都遮不住的袍子進入了畫面之中,隨後又有一個男人衝上前來將她撲倒在床。
看到這個鏡頭我當下就明白了現在放映的節目─CHERRY與她的男人們。雖然有些不屑,但我還是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兩眼。
這個男人看起來很壯,當他一手托起CHERRY的腰時,手臂上的肌肉狠狠的糾結在一起。也許是對自己的身體頗有自信,這男的幾乎沒有什麼前戲動作就直接進入了CHERRY的身體。CHERRY的五官在男人進入的同時,扭曲成一團模糊。
我想CHERRY大概很痛吧!毫無潤滑的陰道直接被塞入,那種劇烈的摩擦,對女人來說可能是惡夢。
男人的動作非常粗野,他非常用力的來回刺入CHERRY的陰道,或者應該說是撞擊。他把手掌直接壓在CHERRY豐滿的乳房上,似乎是把這兩座圓潤的山峰當做是他動作支撐點,也因此CHERRY原本像球一樣的乳房此刻完全被擠壓得扁扁的。
男人持續以狂野之姿進入CHERRY的陰道之內,他每一次的抽送都讓CHERRY的表情為之凝結,只見她拚命的抓著頭髮,臉上佈滿著汗水,也許還夾雜著淚水也說不定。
我聽不見聲音,我試圖把聲音開大一點但沒有用,音量的控制器形同虛設一般。我直呼可惜,因為螢幕裡CHERRY張大口的模樣,讓人不禁想聽聽她到底發出了什麼聲音。
男人的力量並沒有隨著時間的增加而減退,反而形成反比的關係,甚至我還懷疑男人更用力了。他的每一次進出都彷彿要把CHERRY幹到天上去一樣,隨著男人 的每一次刺入,只見CHERRY的身體一直往上移動著。我開始擔心這床能不能支撐得住男人強烈的攻勢,因為這床已經開始搖晃了起來,如果真的有聲音的話, 我想大概會聽到這床吱吱的作響,也許會比CHERRY的叫床聲還要大,甚至更為誘人。
我注意到男人的表情非常猙獰,好像他並不是在做愛,而是在作戰一樣。也許他把CHERRY的身體當做戰場,而把自己的陰莖當做是縱橫戰場的武器,但即使如此,我卻直覺的認為CHERRY仍是這場戰事的勝利者,因為我看見了她那滿足的笑容。
也許男人也發現這一點了吧!因為他開始改變姿勢。這次他以蠻橫的力量把CHERRY整個凌空抱起來,他緩緩的抱著她(他的那話兒仍牢牢地深入CHERRY 的陰道之內)走向牆壁,等到CHERRY的身體緊緊靠著牆壁之後,他又開始「撞擊」了起來。CHERRY的雙腿緊緊勾著男人粗獷的腰,雙手狠狠的揪著男人 的頭髮。
我似乎可以聽見男人的狺狺低吼及CHERRY高昂的浪聲。看著男人強壯的肉體及CHERRY近乎甜品的身軀在交歡的畫面,我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這感覺並 不完全是性的興奮,而是對暴力的欣賞,有點像是在看吳宇森的電影。因為這兩個人並不是在做愛,而只是單純的性交!以強烈的肢體動作來表達對性的渴求,好像 他們在強暴彼此一樣。
接著畫面一轉,在同樣的房間內CHERRY與另外一個男人出現,又是另一組性愛鏡頭,但現在與剛剛有著明顯的不同。首先是這個男人非常斯文,有別剛剛那個粗獷的漢子,尤其他的體態有著一種女性的優雅,要不是生殖器官有顯著的差異,我可能會把他當成女人。
他與CHERRY做愛的畫面十分精緻,或者說有趣。因為他完全照著日本A片的情節而行動,十足的照本宣科。但我卻有理由相信,他學自A片的這一套應該會讓女人覺得舒服,他是那麼細心的「照顧」到CHERRY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好像CHERRY真的是一客櫻桃派似的。
CHERRY隨著男人的舌頭不停的擺動著身體,活像一條泥鰍。不過這男人的舌頭倒也厲害,光看他鼓動著如同簧片一般的舌頭在CHERRY的身體上下游移著就真的讓人很佩服了。
不過這男人的能耐卻也只有舌頭,當他緩緩進入CHERRY的身體時,CHERRY身體的反應顯然就不像這男人用舌頭舔她時來得興奮。雖然男人非常懂得控制速度的道理,而且也不停的變換體位,但給人的感覺卻不像上一組畫面來得讓人覺得震撼。
但我也相信CHERRY應該被伺候得很舒服,因為我只是個旁觀者,而CHERRY可說是當局者。可是如果現在電視的音響可以用的話,我想我的觀感可能會有改變,因為這種鏡頭本來就需要聲音做輔助嘛!
如果那個粗曠的男人代表的是做愛時的力量,那麼現在這傢伙代表的就是技術。我有點期待下組畫面會有什麼樣的訊息。
畫面淡出之後,浮現出一個有著青澀模樣的臉龐,我想這應該是個男孩吧!這是這卷帶子第一次出現如此主觀的鏡頭,前面的兩組畫面根本就沒有這樣子的特寫。
隨著鏡頭的轉動,我這才發現男孩的手被綁在床頭的兩側。這男孩的身體顯得非常消瘦,讓人覺得他應該還在發育的階段。畫面一陣激烈的晃動之後CHERRY終於出現在電視裡,我想剛剛掌鏡的大概就是她吧!
畫面穩定之後,CHERRY像一頭豹似的緩緩的爬上男孩的身體,我似乎可以看見男孩的神色充滿了期待。CHERRY開始「啃噬」她的獵物了,她時而狂野粗 暴、時而溫柔委婉,她的唇與舌輕佻的在男孩的身體游動著。而男孩呢!則閉起眼睛享受這一切,時而露出輕鬆的表情、時而咬緊牙根。
接著CHERRY把她那對高聳的胸脯往男孩的臉上撞了過去。只見男孩搖頭晃腦的,似乎正在享用這一對豐滿的乳房,而這兩顆乳球也因為擠在男孩的臉上而脹成一大片。
這樣的動作維持幾分鐘之後,CHERRY移開了那對豪乳,男孩的臉色青白想必差點因此而窒息吧!我不禁笑了起來。CHERRY的雙手在男孩身體上滑動著, 我覺得有些怪異,因為男孩的表情竟是如此痛苦,而且嘴中唸唸有詞,再仔細的看原來是CHERRY的指甲在男孩的胸膛上劃出了一條條紅線,我的確能想像這種 痛苦。
接著CHERRY整個跨坐在男孩的身體上,男孩的小弟弟早就直挺挺的在等著了。進入的那一瞬間,我覺得最爽的反而是那男孩而不是CHERRY,但當CHERRY開始上下襬動時,兩人似乎都進入忘我的境界。
但接下來就完全看CHERRY一個人表演了,只見她狂野的騎在男孩的身上不停的上下襬動,像極了一位牛仔。CHERRY瘋狂的從男孩的身上汲取快感,任意 的玩弄著男孩的身體。男孩的反應本來從高張的興奮轉變成不知如何是好的窘態,可能他發現自己正成為一個瘋狂女子的玩具吧!而從他的表情中,我可以發現他並 不是很喜歡成為CHERRY的玩具。
這種畫面及感覺好像在哪裡看過似的。啊,我想起來了,這就像《第六感追緝令》裡的莎郎史東對麥克道格拉斯所做的一樣,沒想到這種經典鏡頭竟會活生生的出現 在我眼前。如果不是CHERRY把我跟她的事掀爆了的話,我可能會滿欣賞她的,甚至還會推崇她為女性運動的最佳實踐者。我本來就認為女權運動如果要有所長 進的話,那些無聊的道德感就應該拋棄,尤其在性事上面。
「啊!」我突然想起來,我之所以會對帶子內的房間感到熟悉,並不是因為飯店房間規格化的關係,而是我確實去過,原來CHERRY跟所有的男人上床都是在這裡,難怪我跟她做愛的鏡頭會被拍下來。
一想到這裡,我的怒氣又衝了上來。要不是她偷拍下這種錄影帶,我也不會跟小馨翻臉的。一想到她提起什麼一夜情的道德論時,我就覺得她實在有夠不要臉。
對了,我可是來找她算帳的,而不是來這裡看她的這些戰績,雖然這帶子的內容的確很精采。
「怎麼了?我的秀不好看嗎?」是她的聲音,這傢伙總算出現了。
「哼!」我冷笑一聲︰「可能是女主角太差吧,總是千篇一律的重複同樣的動作,台詞也一直只有幾個不具意義的音符,你倒是說說看,這樣的秀有什麼好看的?」我循聲找到了CHERRY,她就站在樓梯出口。
「呵、呵。」CHERRY笑了起來︰「但是男主角卻都很喜歡女主角的表現方式。」她朝我走了過來,然後伸出手來輕撫著我的臉龐。
「我記得你以前也很喜歡的。」她笑著說。
「別這樣。」我不悅的拂去她的手︰「我並不是來這裡跟你打情罵俏的。」
我冷冷的看著她,但她眼中卻毫無懼意,反而有一種令人非常討厭的自信。
「這我明白。」她說︰「你是來這裡復仇的。」她坐了下來,手上多了根香菸。
「我想問你為什麼要寄那卷錄影帶?」我馬上切入主題,不再跟她囉嗦。
「你為什麼要跟我上床?」CHERRY冷冷的反問,我承認這一擊直中我的要害,一時之間我也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CHERRY慢哼一聲︰「不好意思說嗎?那由我代勞好了。因為你想要做愛,而剛好有一個女人很吸引你,而她也想做愛,所以你覺得有機可乘就上馬了。」
CHERRY吐了一口煙,這讓她的表情更顯得有些陰森。
「而我之所以把錄影帶寄給小馨,是出自一個女人對同胞該盡的義務。」
CHERRY的口氣冷冷的。
「可是你這樣做毀了我的愛情!」我咆哮著︰「難道你不明白這後果會有多嚴重嗎?」
「我覺得你好像用錯主詞了,小說家!這樣的文法錯誤可是不被允許的。」
CHERRY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首先,讓我來還原你剛剛說的句子,應該是你毀了你的愛情,是你要明白這事的後果有多嚴重才對。」
面對CHERRY的雄辯滔滔,我竟然找不到話可說。
「不要怪我違背了承諾,因為你也違背了對小馨的承諾,大家都一樣犯規,所以你沒有資格來質問我。」CHERRY的話愈來愈犀利,簡直讓我難以招架。
「但是,我卻付出了代價。」我好不容易才想到一句話。
「所以你也要我付出代價?」CHERRY又笑了起來。說真的,她的笑容讓我很不舒服,我實在很想一拳打過去。
「可憐的男人啊!」CHERRY嘆了一口氣︰「難道你還以為現在是古代嗎?你以為現在還是女人應該永遠順從男人的時代?小克,這樣天真的認知,是會要了你的命的。」
「不要給我扣上沙文主義的帽子。」我說︰「也別以捍衛女權者自居,你只不過沉溺你所設定好的遊戲中而已。」
「這我倒不否認。」CHERRY攤開雙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本來是想好好教訓CHERRY的,但在被她連連搶白之下,我竟然落得自討沒趣的下場,「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這句話果然有道理。
「如果我是你,我會在小馨面前跪上幾個月,一直到她原諒我為止,但你卻選擇來這裡怪我,這真是可笑。不過,你的行為及反應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也只有這樣,遊戲才能繼續下去。」CHERRY淡淡的說。
「遊戲!」我瞪大了眼睛︰「我來這裡就是要告訴你,去你的遊戲吧!我可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CHERRY的話提醒了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小馨原諒我而不是在這邊跟CHERRY扯下去。
然而就在我想要轉身離去的同時,樓梯的出口處落下了一道門,轟的一聲,完全截斷了我的去路。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轉身怒氣衝衝的責問CHERRY,但我這才發現,CHERRY早已不知去向了。
媽的,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竟然有這麼多機關。我開始懷疑這裡真的是台北嗎?
「我說過遊戲還沒有結束,你有義務為這個遊戲做最後的終結。」是CHERRY的聲音,但卻好像有些失真,因此我可以斷定是由擴音箱發出來的,她可能躲在這棟房子的某一個角落,甚至有可能正以小型錄影機觀看我的反應。
「媽的,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是真的生氣了。
「對女士不該如此無禮的。」CHERRY扭曲失真的聲音迴盪在房間內。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我大聲的吼叫。
「你忘了紀念品這件事嗎?」CHERRY說。
然而就在我想要答話的同時,突然在房間四周溢出了一股味道,我還來不及辨識這種味道的時候,我的意識已開始昏迷了起來。就在無力的閉上眼睛時,我看見電視裡閃出CHERRY的笑臉,盈盈的對我笑著……
惡夜追緝2
(六)
睜開眼睛之後,我覺得頭實在好痛,然而更糟的不只如此,我發現我的雙手及雙腳被緊緊的銬在一張床上。我有些緊張,因為這種被人控制的感覺並不是很好受。
但我必須冷靜,只有如此才能思考目前的情況並做出判斷。我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開始審視這個地方。
這裡是一樓,也就是我最先踏入的地方。旁邊瓶罐內的標本依舊在原地,還有右側的身體結構圖。由相對位置來看,我可能躺在一張架得頗高的床上。
那些標本與我視線平行的感覺很糟糕,尤其當我看見那三顆眼珠子的時候,我開始覺得寒冷起來,好像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突然一張臉孔出現在我上方,我嚇了一大跳。
是CHERRY!但我並沒有因此而鬆一口氣,反而覺得更加害怕起來。
「放開我。」我儘量壓抑著害怕的情緒。
「我會的。」CHERRY面無表情的說︰「但不是現在。」
CHERRY現在的樣子非常嚇人,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女巫似的。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我是有權可以告你的。」我忍住我的恐懼,現在並不是崩潰的時候。
CHERRY露出了一絲的笑容,但我卻寧願她不要笑。因為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好像是要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一樣。
「我要我的紀念品。」CHERRY收起了笑容後,回覆到面無表情的模樣。
「我沒……說不給……你啊!」我的聲音開始在顫抖,心裡可忍受的恐懼值已到了臨界點。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CHERRYY的聲調像死人一樣。她從懷中拿出一把刀來,望著那含著青深光芒的刀刃,我心中為之一震。
「等一下。」我急切的喊著︰「你想幹什麼?」
「我要拿屬於我的紀念品啊!」CHERRY的回答依舊是冷冷的,簡直讓人直發毛。
「你到底要什麼樣的紀念品?我的意思是說,有必要拿出刀來嗎?」我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我要你的身體。」CHERRY回答。老天,我真希望我是在別種情況下聽到這句話的。
「你要我的身體,你要我的身體。」我都快哭了︰「我……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沒有看到你身邊這些人體標本嗎?」CHERRY說。
難道……這些都是……CHERRY……要來的紀念品?
「這些東西都是跟我上過床的男人所留給我的。」CHERRY驕傲的說,她走近這些標本,像是母親一樣的撫摸著它們。
「那他們怎麼了?」我有點明知故問。
「當然都死了啊!」CHERRY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難道我還放他們出去指控我啊!」
「這些男人都有過人的地方,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之後我才能做出決定。比如說,這三顆眼睛,這可是我的最愛,因為跟我做愛的這三個男人,眼睛實在太迷人了。」CHERRY的樣子像是著了魔一樣。
「還有……」她繼續說著︰「像這十根手指,很漂亮吧!我從來沒有看過男人有如此修長纖細的手指,就連女人也很罕見,於是我就把這手指留下來做紀念了。後來才曉得原來這傢伙是個鋼琴家哩!難怪手指的樣子這麼好看。」
接著CHERRY走到了標明是『男根』那一罐,她吃力的將它捧在懷中。
「你應該有注意到這一瓶,對吧!它的主人呢?就是你在樓上電視裡所看到的那個粗野的男人。他實在很沒有禮貌也缺乏對女人該有的溫柔,但我必須承認他很有一 套。那一晚,我簡直融化在他的力量之下,這可是我第一次與男人做愛時完完全全的屬於被動呢!」CHERRY的表情無限的神往。
「所以呢!我決定把他那話兒留下來當紀念品。」
我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感覺呢!我好像是一隻等待解剖的青蛙一樣,但我卻希望CHERRY能多說一些,因為拖得愈久也就愈會出現轉機。
「我看過這些標本的日期,大都是三年內的產物,想不到你在三年內殺了那麼多人。」我估計這些標本的數量至少超過三十個以上。
「我們幹掉的男人比這些數目還多,只是因為我有收集東西的癖好而已。」CHERRY又笑了起來。
「我們?」我大吃一驚,難道這還有集團。
「哦,忘了跟你介紹我的姊妹們。除了我以外,我們還有其他四個,她們是APPLE、BANANA、STRAWBERRY及CHERRY。怎麼樣啊!都是水果,是不是覺得很可口啊?」CHERRY很開心的說。
「她們跟你一樣嗎?」我問。
「沒想到你就快要死了,問題還這麼多。」CHERRY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好吧,就讓你聽完故事再死。」她說︰「我們五個人裡面,只有我會把死人身體的一部份留做念紀,可能是我比較浪漫吧!其他四個則沒有這種習慣,她們只是單純的殺掉男人而已。」
趁著CHERRY在描述她們五姊妹的故事時,我迅速的環顧四周希望能找到可供開鎖的工具。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CHERRY突然這麼問,可能她發現我的神色有異吧!
「有啊!」我連忙答道︰「我有在聽啊!」
CHERRY滿意的點點頭︰「我們五個並不是親姊妹,只是因為痛恨男人才在一起的,但我們可是比親姊妹還要親哦!不過如何處置像你們這種尋歡客,我們在方 法上則有明顯的差異。比如說,STRAWBERRY喜歡用十字弓射殺男人,因為她說︰『男人既然那麼喜歡射精,那我就用射的,把他們都射死。』有趣吧!很 有哲學味道喔!」
「BANANA則喜歡用皮鞭攻擊男人,她最喜歡看到男人被鞭打的模樣及聽男人哀嚎的聲音,而且她喜歡看見男人身上的傷口,對她而言這可是一種享受呢!你應該慶幸沒有落到她手中。」
「APPLE就比較喜歡用刀,任何刀刃她都喜歡,簡直就是刀痴。她最喜歡看男人的身體被切割時還沒流出血的刀痕,她也喜歡聽男人的哀嚎聲,所以她最常用的方法便是一刀一刀的將男人切割至死。」
我真是中了大獎了!惹了魔鬼不說,竟然還掉到惡魔的聚集地,難道我的氣數已盡了?
「POPLAR則是我們當中最沒有美感的一個,她總是一槍就把男人給解決掉什麼也不多說。不過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她那種乾淨俐落的手法,滿酷的。」
CHERRY總算把她的「家族」成員介紹完畢,我很清楚她是多麼的以她們為榮。
「那你要怎麼對付我呢?」我問。現在我比較鎮定了,因為我已心裡有數。
「我會先切斷你的咽喉。」CHERRY拿出了那把亮森森的刀。
雖然我已經心裡有數,但聽到自己即將面對的死法,還是有點覺得不好受。
「那你想把我身體的哪一部份變成紀念品呢?」我儘量爭取時間也希望解除CHERRY的戒備,但說真的,我自己也滿好奇的。
「你是我所碰過的男人中最特別的一個,所以我決定要把你也變成我的紀念品。」
CHERRY原本慘白的臉上竟開始有了一絲的血氣,我想她現在應該是很興奮的吧!
不過呢!我可就沒這麼快樂了,雖然蒙受CHERRY的稱讚。
「可是我沒有製作木乃伊的技術,而且我覺得那並不好看,所以我決定留下你身體的眼、唇、舌、齒、手、陰莖,還有大腦這七個部份,然後剩下的就丟進硫酸中去除那些不必要的肉體,我想要你的骨架。你說,我是不是很喜歡你?」
「而且你將會是我的日記中最厚的一部份了,你開不開心啊!」CHERRY笑著說。
「日記?」我很吃驚,沒想到這傢伙還這麼變態。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會把每一個跟我做過愛的男人都收錄在我日記中,裡面除了紀錄著做愛時的感覺外,也會標明我割下了哪些男人的身體。」
CHERRY的話裡充滿著驕傲。
「你不怕這本日記日後變成你的罪證嗎?」我問。
「有誰會知道?你?別忘了你就要死了,就要變成這本日記的一部份了。」CHERRY呵呵的笑了起來。
「我們五個人都有寫日記的習慣,我們要讓這正本日記成為流傳後世的傳說讓天下的女人知道要何如制裁你們這些臭男人,我們會成為英雄。等我們死後天下的女人都會把我們當做是伸張正義的英雄。」CHERRY放聲笑了起來。
而我卻只覺得恐怖,一想到我是跟這麼變態的女人做愛,我的胃就開始翻攪起來。CHERRY她們瘋了!真的瘋了!她們竟然開始崇拜自己了,竟然還把殺人的日記當做是解救女人的聖經。
「現在你是不是準備好加入這個傳說了呢?親愛的。」CHERRY一臉嫵媚的朝我眨了一下眼睛。我不曉得該如何回應,然而一想到那七個空瓶子,而我就是那即將到來的「新貨」時,我卻有想笑的衝動。
「故事就到此結束吧!我想你也聽夠了,小克,你就永遠留在這裡吧!」
CHERRY把刀高高的舉起。
「我可不可以有最後的要求?」我說。
「說來聽聽。」CHERRY放下了高舉的刀刃。
「我可不可以再吻你一次?」我深情的望著CHERRY。
CHERRY的表情顯然覺得有點迷惑,她大概沒有料到會有男人在臨死前對她提出這樣的懇求吧!
「就一次,讓我再體會一次你的溫存,這樣我死了也甘心。」
CHERRY雖然有些遲疑,但她的唇卻仍緩緩的向我靠近,這可是我的最後機會!
當四片唇相接的時候,我看見CHERRY眼中的溫柔火花,也許我還能再多要求一些。
一陣激烈的親吻後,CHERRY略為抬起頭,但眼神卻依然跟我平行。
「死吧,小克!」她大喊。
我看見白晃晃的刀從她身後揚起,我情急之下狠狠的往她的頭撞去,「碰」的一聲,CHERRY整個人被我撞飛到那些放置瓶罐的櫃子上,那些裝著標本的罐子因 為被CHERRY這麼一撞,而開始劇烈的搖晃了起來。接著我所期待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罐子開始往下掉落,而且是往CHERRY的身上掉落,其中一瓶準確的 砸中了CHERRY的腦袋,原本試圖站起來的CHERRY,此刻已完全沒有機會。
她倒了下去!這真是好消息,希望她不要再站起來。但我依然沒有脫困,所以我因CHERRY倒地而雀躍的心,這時又黯淡了下去。
這跟我計劃實在差太多了,我原本以為在經過一陣熱吻之後,我能打動深埋在CHERRY體內的慾火,而使她想跟我來個最後一炮。按照我所計劃的,當她解開我 的手銬時,就是她倒楣的時候了,即使她沒有解開我的手銬,只是單純的自己享樂的話,我還可以製造機會,讓她把頭靠近我的手,那我就可以摸到她的發夾了,這 樣我還是有機會可以脫困的。這可不是我在吹牛,我曾經為了寫一個小偷的故事而拜師學習開鎖的技術,像我手上的這副手銬,只有有鐵絲在手,我可以在數秒內打 開。
但我卻沒有想到CHERRY竟是如此鐵石心腸,一心一意的要把我幹掉。這下子好了,我還是被困在這裡,而CHERRY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就算她死了,我還是被困在這裡,而且她的姊妹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會回來。
好像無論如何,我都是死定了!
就在我無計可施準備等死的時候,我發現CHERRY的刀就在我的右手邊,可能是剛剛撞擊CHERRY時,她失手掉落的吧!但無論如何,這總給了我希望。雖然我沒有試過用刀尖開過鎖,但原理應該是一致的吧!
經過一番艱苦的努力之後,我的手指終於構到了這把刀。我小心翼翼運用手指的關節把刀慢慢的送到手掌,直到握住了刀柄,我便將刀反握,並把它直立起來。
我緩緩的把刀尖送往手銬上的鎖匙孔,等到刀尖的確進入孔中,我才開始用力起來。
我現在只剩下腕力可供運用,而且我一直擔心力道如果沒有控制得宜,一個擦槍走火反而戳到自己的手腕,那我可真是冤枉。
努力了半天終於聽到喀的一聲,手銬應聲而開。哇!我差點大聲的叫出來,這實在太好了,雖然不能說完全的解除危機,但至少現在我有了一絲的行動力。
我連忙把另一隻手及雙腳上的手銬打開,經過剛剛的努力之後,解開剩下的這三個就顯得容易多了。手腳都能行動自如之後我連忙跳下這高床迅速的往門口跑去。
然而迎面而來的女人讓我停止了腳步,我遲疑了一下,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反應。但那女人的反應卻不像我,她立刻從身後拿出一把十字弓,並迅速的瞄準了我。
我見狀立刻回頭拔腿狂奔,只見一支箭「颼」一聲,從我肩上飛過,結結實實的 入牆內。
這位大概就是CHERRY所說的STRAWBERRY吧!果然就像CHERRY所描述的那樣,以一把十字弓來收拾人命。
我很僥倖的躲過她的第一箭,但我可不想再賭她的第二箭會不會射中我。我一個轉身就往二樓跑,我想在速度上應該是我佔上風才對。
「你不要跑!小克。」背後傳來「草莓」小姐的呼喊,沒想到她竟然也知道我的名字,大概是CHERRY告訴她的吧!
我三步並兩步的往上衝,緊張和恐懼的情緒配合著急促的心跳與呼吸在這條狹長的通道上,混成一種超現實的感覺,就像是一場夢!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老天,趕快讓我醒來吧!再這樣下去,我的心臟可是受不了的。
「我叫你不要跑!」STRAWBERRY大叫著,聽這聲音好像是從我背後直直的傳過來的樣子,而且比剛剛近了一些。我不禁心頭一震,我猜她大概就在我身後,那這麼說她已經在瞄準我羅!
一想到這裡,我直覺的往前一撲,又聽到「颼」的一聲,一支箭從我頭頂上掠過,直直的刺中樓梯的石階,發出屬於金屬才有的一聲清脆聲響。
那把鐵製的箭就停在我眼前,我順手撿了起來,待會可能派得上用場。
趁著STRAWBERRY在裝置另一支箭的空檔,我竄入了二樓。原以為應該暫時安全了,沒有想到右肩傳來一陣灼痛。我急忙轉頭一看究竟,才發現肩上的衣服有凹陷下去的一條痕跡,而疼痛就在這條痕跡附近徘徊。
我察覺到有人影從右方接近中,而且好像有一股壓迫的氣壓向我襲來,我雙腿一蹬,藉著這股力量我往後翻了個滾。「叭」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結實的打到地面。
我定神一看,是條皮鞭,不消說這一定是CHERRY「家族」的「香蕉」°°BANANA了!操,我真是他媽的背到底了,竟然在這種時候還碰到她們這些變態大團圓的日子。
「沒想到你竟然從老大那逃出來。」BANANA揮動著皮鞭︰「但你的幸運就到此為止了。」
她的話最後一個字還沒有收尾,我就把手中的鐵箭朝BANANA擲了過去。就趁著BANANA閃避的同時,我也整個人往前衝,衝進了她懷中。在這麼近的距離 裡像皮鞭這種武器是沒有用的,這時就是靠力量決勝負了。我的拳頭狠狠的鑽入她的小腹,BANANA低吼一聲,整個人往我身上倒去。雖然打女人是不對的,但 她們這五個例外!
就當我要起身的同時,我覺得我的左肩傳來一陣疼痛,好像被什麼尖物貫穿了。我下意識的撫摸左肩,竟然探到滿掌的血及一根鐵箭,我轉頭一看,STRAWBERRY正在裝另一支箭。
我大吼一聲,以打橄欖球的姿態衝向她,她來不及準備好她的武器就被我撞飛了出去。只見她整個人飛退至牆壁,然後一聲巨響後,她緩緩的倒了下來。
本來我是想就這麼一走了之的,但想起這些人的恐怖之處,我突然覺得乾脆把這盤「水果」全數丟進垃圾筒,免得她們危害世人。而且這樣一來也就一了百了我以後 也不必擔心被這些人報復。至於法律問題,我想這應該可以稱做正當防衛吧!看她手上又是十字弓又是刀的,還有我肩上的傷,我想警方與法院應該會相信我的說辭 才對。
主意打定之後,我緩緩的抬起STRAWBERRY的十字弓,然後裝上了鐵箭。
我將十字弓瞄準STRAWBERRY的心臟,但我卻遲遲不敢扣下扳機。我發現我的手在顫抖,在這一瞬間我竟然找不到射殺這些人的理由!
動手啊!小克,這些女的不值得你憐憫,我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但我卻無法因為這個理由而做出決定。畢竟我只是在小說裡殺過人而已,在真實的世界中我可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我承認在我的作品中充滿著血腥,但我的真實人生卻很平和。
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叫婦人之仁,但我卻很相信一個朋友所說的,任何事都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之後第二次很快就會來臨的道理。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我不希望跟她們一樣,在瘋狂的仇恨中回轉。
我是個小說家而不是判決者,更不是惡魔,即使我寫作的題材多半跟血腥暴力有關。想到這一層後,我立刻將十字弓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決定報警!讓法律來衡量這一切。
好像電話是在一樓吧,我的印象這麼模糊的告訴我。於是我拖著疲憊的腳步往樓下走去。雖然我的呼吸之間顯得那麼無奈,但我卻也有鬆了一口氣的解脫感畢竟我剛從鬼門關來回了一趟。我按著肩上的傷口,紅稠濕滑的血液令我觸目驚心但我卻奇蹟式的生存了下來,這可能是一個好兆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古人說過的話雖嫌老套但卻很受用,我想或許我與小馨之間可能會因此出現轉機。
我狼狽的踱著樓梯,雖然身體不是很舒服,但我還注意到了從樓下的房間裡好像透出了人影,而且在隱約之中我聽到了有微弱的呻吟聲。
莫非是CHERRY!難道她這麼快就醒過來了?但我卻不怎麼害怕,剛剛既然能撂倒她,現在我還是可以辦到,所以我大剌剌的往前走,一點也不介意。
也許我的腳步聲太大了,我才剛下了兩階樓梯,一樓的房門便閃出一條人影而且動作很俐落。
不是CHERRY我心頭一驚,因為CHERRY剛剛受到那麼激烈的撞擊,不可能復原得那麼快才對。從這一層來想的話,那樓下的人可能是CHERRY的姊妹了。一想到這裡,我立刻往回跑,我並不害怕,只是我覺得應該拿個武器防身,比如說十字弓。
然而就在我才回身跑了二、三步之後,一聲類似爆竹的爆炸聲從身後襲來,同時在我右手邊的牆上傳來一陣煙硝味。我的恐懼告訴我,剛剛發出聲音的那玩意叫槍,而使用者應該就是POPLAR。
雖然我很害怕,但我的腳卻沒有停下來,我以一個魚躍的姿勢往前一撲,在二聲槍響的同時閃進了二樓的房內。我一進門就抬起了十字弓,迅速的將鐵箭上膛並且躲在電視後面埋伏,在這瞬間我已經想好接下來的戰略。
跟我設想的一樣,POPLAR很快的就趕了上來,並且毫無防備的出現在我的射程之內。她大概以為我已經嚇壞了,就像一隻羔羊等待她的屠宰。
我見機不可失,立刻扣下十字弓的扳機。鐵箭也準確的射中了POPLAR,但可惜的是,我並沒有射中她致命的地方,只是射中了她的大腿。POPLAR慢哼了一聲,身體微傾了一下,但她卻沒有倒下,反而立刻站直了起來,同時朝我一連開了三槍。
電視的螢幕頃刻間使被轟個粉碎。真沒想到在台灣竟然有女人可以拿槍拿得這麼穩。我緊緊的貼在地面上,深怕一個不小心而挨了槍子兒。
「滾出來受死,臭男人!」她又開了兩槍,周圍傳來物體應聲而碎的聲音。
「出來!」POPLAR大聲斥喝著,局勢顯然操控在她手中。
我小心翼翼的又裝上了一支鐵箭,然而就在我要將箭拉上彈簧的時候,一聲槍響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不小心失手讓箭漫無目的的射出。
完蛋了,這是最後一支箭了,難道我接下來所能做的,只剩老老實實的受死嗎?
就在我瀕臨絕望的當口,我發現POPLAR的腳踩著了BANANA的皮鞭,而順著皮鞭所延伸的方向,握柄竟然就在我前方不遠處,這可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我往前飛撲而出,趁著POPLAR的扳機還未扣下的時候,我大力的扯動了那條皮鞭。只見POPLAR大喊一聲,整個人跌了個四腳朝天。
情況好像被我扭轉過來了,但我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沒想到她在失去平衡的情況之下還能夠瞄準開槍。雖然她沒有射中我,但子彈也確實的削過我的臉頰而劃出一 道血痕。而且更可怕的是,就算POPLAR跌倒了,她手中的槍依然是握得緊緊的,她真是一個可怕的女子,我根本是在跟一位訓練有素的殺手對抗嘛!
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之下,我決定走為上策,就趁現在POPLAR暫時因跌倒而失去攻擊能力的時候,我一個箭步竄出,一溜煙的衝出了房門,這真是千鈞一髮的時刻,我可以感覺到我的四周有子彈飛掠,在這種情形下我根本沒有什麼選擇的機會,我直接就往樓上猛衝。
進入三樓的房間之後,我發現了一扇窗戶,當然我連忙打開準備就要跳樓逃生時,往下一看發現三樓的高度還是很恐怖的,我的心當場就涼了半截,原本鼓足的勇氣 瞬間消失無蹤。但門外POPLAR的腳步聲已慢慢的逼近,而且我還聽到上膛的聲音,想必她正換好了一個全新的彈匣,準備讓我好好享受享受。
我只得爬上窗戶,等待最後躍下的時機。叫我直接就這麼跳下去,我鐵定是辦不到的。但我卻發現在左側處有一座路燈,也許我可以先跳到路燈那再攀沿著它下來。
但我卻提不起勇氣而且幾乎都已經想放手了,但最後還是緊緊的握住窗緣的鋁架。POPLAR的腳步聲幾乎已在門外了,我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當她的臉出現在我視線的時候,我大喝一聲往路燈飛去。
我藉著衝力,總算成功的攀住了路燈的鐵桿,但這種類似泰山王子的動作,依然讓我的心臟差點噴出口腔。我驚魂未定的往下滑動,而POPLAR也出現在窗口,她立刻舉槍向我攻擊。我連忙繞著鐵桿打轉,藉以躲避子彈,同時也加速往下移動。
當我到達地面的時候,POPLAR的槍聲也停了,也許她也明白已經失去逮到我的機會了。我發了瘋似的狂奔直到我的機車前,我連忙發動引擎,催足了油門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七)
算起來我在宜蘭也待了三天了,從那次可怕的遭遇之後。待在宜蘭市這間老舊的小旅館內,我仍然心有餘悸。
那天離開那間恐怖之屋後,我根本就沒有回家,在機車上我只想著離開台北就好,而且愈遠愈好,就這樣我到達了宜蘭市。
就在這裡待上十天半個月吧!我想我的錢應該夠我生存下去了,如果有必要的話在這裡找個工作,然後住上個一年半載也不無可能,只要能躲過CHERRY那夥人就行了。
其實我本來打算報警的,但轉念一想,這麼一來不就等於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在大眾的眼前了嗎?像這等駭人聽聞的恐怖組織一定會引起媒體高度興趣的,到時候大家 會怎麼想我這個人,因為好色而惹來殺身之禍?我靠,這不是讓大眾來評斷我自己的私生活嗎?屆時那些衛道人士一定會對我有所指責,而且驚動了我父母那就不好 了。
但重要的是,我也算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小說家,至少也得過獎。一旦讓大家知道了我遇到這種事,而且是因為貪圖一夜風流,那我還要不要在文學界混下去啊?
我可不想讓媒體對我進行清算,到時候即使我是受害者也會變成罪人,基於這種種考量,我還是在這暫避風頭吧,雖然這有些息事寧人的味道,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只是會對不起楊總而已,看來這份稿件得拖上一段很長的時間,我真怕他因而崩潰。
還有小馨!也許就因為我的躲避,而讓挽留她的時機消失。女人是最不耐等待的,一旦錯過了她們既定的時間,一切就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我現在簡直是坐困愁城嘛!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在這裡乾等,這真的讓我覺得很沮喪,沮喪到連打手槍的力氣都沒有。
不曉得小馨現在怎麼樣了?啊!小馨,我好想你,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躺在床上,我竟然不爭氣的流下眼淚。就為了一次艷遇,我所負出的代價未免也太高了吧!都已經是九○年代了,沒想到色字頭上一把刀這種老掉牙的寓言竟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我嘆了一口氣,擦去眼角的淚水,打開電視,我想藉著第四台裡的電影頻道轉換一下心情。
漫無目的的切換著頻道,似乎看哪一台都顯得無趣與低級,最後我決定還是看新聞吧!雖然新聞也很無聊,但卻是唯一可讓我接受的節目。
「……今天凌晨在台北市康樂街61巷26─1號6樓內,發現一具無頭女屍。」
電視的聲音讓我瞪大了眼睛。這個住址不正是小馨住的地方嗎?難道說……
「從死者的體形及衣著來看,很可能是居住在這間屋子的許文馨。」
什麼!我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這不是小馨嗎?這個主播是在說小馨被殺了嗎?天啊!我的腦袋好像有一陣龍捲風吹過一樣,我的思緒混亂了起來,沒想到我與小馨竟天人永隔了。
「警方表示,這件謀殺案可能是情殺,同時警方也掌握了現場目擊者的說辭目前警方正在追查許文馨的黃姓男友,同時希望他能到案說明。」螢幕裡的女主播神情嚴肅的說。
但我卻不大明白她的意思,難道他們認為是我殺了小馨的嗎?我的思緒從悲傷轉而恐懼與驚慌。難道他們認為是我殺了自己最深受的女人?
老天爺不會這麼老套吧!「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一定要這樣應用在我身上嗎?我不禁開始懷疑這會不會只是一篇小說,而我只是某位下三濫作家筆下的人物,因為結構類似的故事我也寫過,現在我非常能融入那些曾經在我筆下現形的人物們的心情了。
回到劇情,回到我不願意面對的現實中。我竟很明白現在的處境,那就是我現在被懷疑涉嫌殺害女子許文馨的可疑人物。
「據瞭解,死者許文馨曾經在其黃姓男友住處與之發生劇烈爭吵。」
什麼劇烈不劇烈啊,根本只是小馨一個人很激動而已。
「根據其黃姓男友住處的鄰居們表示,死者許文馨有可能在當天即受到黃姓男子的威脅。而許文馨的友人表示,許文馨在死亡的數天前曾表示,她決定與黃姓男子分手,因此警方不排除黃姓男子涉案的可能性。」
我威脅小馨!媽的,是誰在那邊亂掰。奇怪,他們根本就沒有看見我跟小馨當時的情景,卻信誓旦旦的說可能我做了什麼!整個台灣的推理能力及想像能力幾乎低能到不必用形容詞形容的地步。
「目前黃姓男子於數天前離開家中之後不知去向,以下是本台的報導。」
「日前台北市永康街發生一起疑似情殺的無頭殺人案件,死者是工作於某傳播公司的職員許文馨,在今天下午兩點五十分的時候被發現陳屍於家中,而且還遭分屍,頭部目前不知去向……」
隨著電視畫面細膩的延展,我清楚的看見了小馨死亡的地點,還有小馨母親在一旁飲泣的畫面,此起彼落的閃光燈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重複的在週遭亮起,也許是在提醒圍觀的人們及電視機前的觀眾有人被殺了,而我們明天就能滿足大家的好奇。
小馨死去了,連一絲的機會都沒留給我,我竟然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一想到小馨死亡的慘狀,我心中不禁為之一酸。
「根據警方的研判,死者的黃姓男友可能涉有重嫌,殺人動機可能是因為日前許姓女子提出分手而對方心生不滿之故。我們也訪問到曾在當日目睹兩人爭吵的黃姓男子的友人。」
誰?這個拿著麥克風的傢伙說曾經目睹當日的情景,不可能啊!我跟小馨那天的事沒有任何人知道啊!
「那天小克跟小馨吵得很凶,而且小克很激動……」
天啊!竟然是CHERRY,她竟然在電視上信口雌黃了起來。
等一下,莫非這件事與她有關?CHERRY殺人的習慣是會割下其身體的一部份,而小馨的頭也不見了,CHERRY又自稱是我的友人,難道說是CHERRY殺了小馨,而把這件事栽贓到我頭上,而要我接受法律的制裁。
不!這樣做她也會有麻煩的,CHERRY只是想引我出現而已,或者讓警方來找到我以遂她們殺我的目的。
我懂了!這一切都是CHERRY和她姊妹們的計劃,她們才不要法律來制裁我而是要親手毀滅我。
畫面回到攝影棚內,主播台上不知名的女主播一副既哀傷又義憤填膺的模樣也許其他新聞頻道的主播們也是同樣的表情吧!在畫面的右上角出現了小馨生前的照片,但曾是我最摯愛的容顏,如今卻成了令人心驚膽顫的新聞片段。
接著,我看到了在小馨照片的下方出現了我的照片。我苦笑了起來,沒有想到在短短幾天之內,我會變成了通緝犯。我覺得全身無力的癱在床上,連哭的力量都沒有 了,甚至連恨CHERRY的力量都沒有。我只覺得悲哀,我只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一切都怪我,誰叫我要跟CHERRY上床,誰叫我要寫什麼情色文學, 誰叫我要認識小馨,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被警察通緝也好,我本來就應該為這整件事負責。我覺得天在旋轉,好像世界飄浮了起來。與小馨的回憶正被支解成一段段的碎影在天空飛蕩著,我伸手想抓住什麼,但卻總是撲了空,我現在才發現我付出的代價有多麼大。
就讓我被判有罪吧!至於CHERRY她們想要殺我的這個問題,我也不會在乎了,我的情緒已經完全的失落,我好想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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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我一步也沒有走出房門,我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而這姿勢好像已經持續很久了。我覺得好餓,但卻沒有力氣或心情吃任何東西,唯一能進入我身體內的,除了水以外就只剩下菸了。
我緩緩的坐直了身體,大概很久沒動了吧!我覺得我的腰根本直不起來,經過一段的疼痛之後我才能坐起來,而透過這種疼痛我反而才能覺得自己是存在的我還活 著!只是不曉得該不該為這件事慶祝;小馨死了,而我卻已經不知道該不該傷悲。可笑的情緒早已凝結成晶狀,沉溺在回憶的海洋之中。
我好想喝水,但水壺卻早已見底了。我緩緩的站了起來,在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好笑,因為我想到「行尸走肉」這句話,如果我能夠不再想任何事那該多好。
我走進了浴室轉開了水龍頭,我把嘴接住這轟然而出的水柱,激射而出的水滴無情的打在我臉上。也許是水的冷冽讓我的精神恢復了許多,我抬起頭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我從鏡子裡看見了自己的模樣,我突然很厭惡自己這個樣子。
「你也夠狼狽了。」我指著鏡子裡的我說。
「不是我狼狽,而是你。」鏡中的我竟然伸出手來揪住了我的衣領︰「老哥我對你很不以為然,那些女人殺了我們的女朋友,而你竟然還在這混!」
「哇!」我大叫一聲,連忙往後一退,掙開了鏡中的那隻手。等我再看一次鏡子的時候,鏡子內卻只有我驚慌的模樣。
「難道這是我的錯覺。」我在心裡直犯嘀咕。然而當我再注視鏡子的時候,那個滿頭亂髮而且眼神迷茫的黃喜克的確讓人不舒服。突然之間一股力量湧入了我的心頭。
無論剛剛我所看見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但那番話卻說錯了一件事──那些人殺了我最愛的女人,我實在沒有理由任憑她們逍遙下去,她們應該為此付出代價然後我的救贖才能找到起點。
沒錯,在這一刻我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小馨地下有知的話一定會對我更加失望。我決定回到台北,找CHERRY她們把所有一切都算得乾乾淨淨的,只有這樣小馨的死才不會變成遺憾的事。
在洗了個澡後,我整頓了自己頹廢了兩天的儀容。然而就在此時,我卻聽見樓下傳來車子緊急煞車的聲音,而且從聲音來判斷,應該不只一輛車子而已。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從樓下響起,我直覺的認為應該是警察吧!他們可能已經包圍了這裡。
我覺得我不能在現在被抓住,至少台灣的司法體系讓我這樣覺得。我的確沒有犯罪,但在一片悲憤的聲音中及落後的審判體系,我可能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我不認為到案說明之後,我能得到一個公平的審判,我只能用自己的力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與CHERRY一夥人的殘忍。
主意打定之後,我決定重施故技由窗口逃亡。我迅速的打開窗戶並一躍而下有了上次的經驗之後,這次我做起來顯得從容多了,更何況這只是二樓而已。
我落地之後並沒有看到警察在附近,有的只是路上行人好奇的眼光而已。我小心翼翼的繞到店門口,果然發現有兩輛警車停在那裡,有兩名警員在門口警戒著。
我想大概是警力不夠吧!所以他們沒有辦法進行封鎖,不然我剛剛一跳很可能就直接跳到警車裡了。真感謝上天保佑了我的魯莽,我想他們也沒有料到我的警覺性有這麼高吧!我吐了一下舌頭,悄悄的越過了對面的馬路,趁著支援的警網還沒到的時候,離開了宜蘭市。
警方大概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這麼大膽的坐火車吧!站在月台上,我有點得意的笑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在上一本的小說裡,我好像也有寫過男主角被警方追捕的情 節,沒想到在現實的世界中,我竟然也落得一樣的下場,不曉得這是巧合還是預言。其實我是很喜歡那個故事的,那是一個有關虛擬實境做愛的故事,我尤其喜歡書 末的結局,有點假設,又帶點魔幻寫實的感覺。我現在也希望整件事最後的結局也能讓我喜歡,這樣的話一切就太美了。
坐上火車之後,查票的列車長極有禮貌的朝我點了一下頭,我當然亦報以微笑。只是我想到,如果他知道我目前涉入一樁殺人刑案,不曉得他會不會還對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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